营地里本就都是男人,身上的创口不比手臂,臂上的创口都由方愈给我清理过,可肩膀上的伤口因久不能治而始终未能痊愈,我只能趁夜晚无人之际,到河边清洗,然后将药粉洒在棉布上,倒扣在伤口之上。
许是有些根本扣错了位置,伤口痊愈的极其慢,我日日熬着,伤口便有些流脓发炎,引了头疼脑热。
从前在长门宫里,有些小病小灾是没有药可医的,人企图苟活着,少不了一个熬字。
现下一行人窝在山里等待救援,吃穿用药短缺异常,能用的,可用的,也都给了江欲晚。
呼吸愈发灼热,像是有团火灼烧我的喉咙和胸腔,阳光正浓,照在我的玄色衣袍上,又是热。
方才走出一段路程,听见身后有人喊我:“将军夫人且慢,程某想跟夫人谈一谈,夫人可否赏脸?”
我扭头,看见程东胥跟在我后面,一路小跑,似乎刚从江欲晚的帐篷里出来。
我抬眼看他,并没打算跟他交谈:“程大人有话可与将军商议,我一介妇人,可能于程大人来说,百无一用。”
程东胥匆匆走近我,面上带笑,这样一个人,从来的都温和无害,恭顺有加,他笑,你不觉狡诈,他肃,你不觉他傲慢,言语之间都是点到为止,且又引人遐想的方式,着实是个游说他人的最佳角色。
“夫人切莫这般说,那日但看夫人给将军取断箭之时的气魄,程某便觉夫人可非一般女子,论胆识,论沉稳,论智谋,当属世间少有。
也是这般原因,方才觉得您与年轻有为,才智超群的将军般配极了,所以,有些体己话,自是觉得,若是与夫人商议,未必比跟将军本人商议要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很好的分寸,很得体的恭维,懂得见一斑而知全豹固然是聪慧,可他也许不知,有时眼见未必为实。
就似他看见江欲晚为我受伤舍命,却不知道,我与江欲晚之间的纠缠,又哪里是他能猜得到的复杂。
我轻扯嘴角:“程先生这话言重了,可我也需话说在先,并非我不愿帮先生忙,而因着所处的处境关系,只能有所帮,有所不得帮而已。
话说在前,就是希望先生知晓,可帮,不可帮的事情,也不是由我说了算,遂方才有话先讲,还望先生见谅。”
程东胥闻言,嘴角笑意更浓,恭敬而温和道:“夫人但说无妨,程某若是能诉之于口,自然觉得这本是与夫人切身相关的,夫人知晓程某是为了您着想便是。
若是能帮得夫人的忙,何乐而不为?”
程东胥扶扶袖口,微微倾身一拜:“夫人请讲。”
“若是先生打算从我这里着手,以劝服将军归顺二公子麾下,想来那便是先生多虑了。
将军为人如何,您与他多年旧识,自是比我更能摸透,他若不愿,怕是我说破嘴皮也是无用,反倒觉得先生这招暗度陈仓实是有损先生的英明壮举。
退一步说,妇人之言会引起将军厌恶也说不准,冒险的并不值得。”
程东胥微笑听完我这一番话,不答反问:“夫人可曾知晓北越王的掌上明珠无双郡主?”
“不曾知晓。”
我如实相告,但听名字,也知道所谓无双的意义。
“无双郡主是世子的胞妹,皆为北越王妃所出,因其倾国美貌,才艺双全而
甚得北越王喜爱,在江北之地也为人尽皆知,从前便有无双丹青画,一幅值千金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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