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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顿,看他笑容渐浅,又道:“甘与不甘,始终都已经过去,将军为着许多年前的事执拗不放,总是竹篮打水,毫无意义。
今日我愿将话说开,也是希望将军能放下心结,莫在无果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早日成就大业。
受苦受难的天下苍生会感激你,我也会同样如此。”
我话音刚落,江欲晚沉默半晌,我端起盆往外走之际,听他云淡风轻道:“不甘如是不甘,我不喜仁慈宽大,也不容许那些亏欠我的人一走了之,是我的,终究要落于我手,就算辗转迂回,我也在所不惜。
萧重沄,我与你之间,从许多年前就早已牵扯一处,无论是江家落魄,还是萧公反悔,这不过只是我手里的那根线扯得更远些罢了,可只要线在我手,你,或是我想求的,总会一一归位,终还是握在鼓掌之中。
你可当曾经已经过去,可当龙珏再无意义,那便是你自己做想,却丝毫影响不了我的念头。
我若出为将,你便是将妻,我是入为相,你便是相妻,若是得了这江山,便是你再如何不情愿,也得跟我并肩站在最高处,俯瞰着天上人间。
莫道我惹了你,原本便是你惹了我,我现下便要与你分算个清清楚楚,分毫不差,这便是你欠我的,必是悉数还来。”
旧...
我暗笑,缘何他一再跟我交代,我再不是从前的我,而他依旧是原来的他。
本是我死里逃生,自以为仰仗上天垂怜就可新生,可他却再清楚不过告知我,我这一世未完,因着亏欠他人太多,想逃?登天之难。
他不可放过我,亦可说从没这个打算过。
“如何,将军想要的不过只是我一个非完璧之身?抑或是一颗卑躬屈膝,贱如草芥之心?出为将妻或是入为相妻,那不过是白白便宜了我,让我落魄至此却还能沾光受福,世上可有这等好事?”
我不恼,这人世间本就不是人人如我,看淡这些世事,而事实证明,很多的坎坷和惨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跨越过去的,并非他本人不愿,而是连他自己也不曾想得通透,困在其中。
以为报复本身是种往复循环的快活,实不知,报复的本身也是极其痛苦,人怀着痛苦而活,背负始终压抑而不得解脱的桎梏过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到大仇得报的一日,人生的全部就只有仇恨。
待到雪恨报尽,从前那些日子就变成了梦魇,连夜里都可被惊醒。
可并非人人懂得这理,于是,便有数不胜数的人,宁死奔赴,眼前的江欲晚,便是如此。
江欲晚撩眼看我,自是一副不惊涟漪的轻飘:“得不到你的心也好,至少我困住了你的人,让你这一生一世都逃不过我掌心。”
“恨吧,报复吧,我也就只有这一条命而已,希望你终能得偿所愿。”
我转身,出了帐篷,眼见不远处,有熟悉身影风尘仆仆朝我这边奔过来。
待走近一看,我微喜,听那人急急唤我:“小姐,曹潜来晚了,您可还好?”
“还好。”
我淡语,微垂抬眸,轻声道:“你父亲可好,沉香可好?”
曹潜点点头:“小姐但请放心,您不在的日子,沉香过的都好,只是每天都嚷嚷着要来找小姐呢。”
“那你且先进去,等下空了我们再聊。”
曹潜走后,我独自往河边走去,手臂上的创口虽然已经结痂,可长肉之处总有灼热的痒意,从前沉香告诉我,这般时候最忌讳抓挠,一来是很容易撕裂新愈的伤口,二来会留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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