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先生,不知你厨艺如何?”
常青握紧了手中的笔,笔尖朝后,正顶在檀先生的小腹上。
笔上的墨汁一层一层,眼看穿透了衣裳,在朝他的血肉中渗透进去。
檀先生大惊,想要抽身,那墨汁却如有灵性,忽然开始倒退,回到笔尖之上。
他惊疑不定,却听得常青道:
“这么些年,我在她身边耳濡目染,却也懂了些烹饪的道理。
古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
成事与熬汤一样,关键在于火候二字。
我蛰伏八年,慢慢地熬着,眼见着这碗汤到了滴水成珠的时候——既然她将麒麟血视作性命,我便给她另外一样东西,甚至比性命更加贵重,只要这样东西在王爷手中,自然便可换得麒麟血,开莲心塔。”
“那是何物?”
常青动了动嘴角,似是想要扯出一个笑意。
却最终还是失败了。
“我。”
他松开了手中的笔。
这只生花妙笔,之前在浮鱼客栈抢夺双生菇时,曾被朱成碧故意给弄坏过。
之后常青执意不肯吃双生菇,她也不再劝,只是接着连续数日都不知所踪。
最后常青实在是按捺不住,也不顾颈后的伤尚未痊愈,逼着翠烟跟樱桃两个带他去寻。
原来那笔须得用耳鼠耳尖上的毛方能修复,一只耳鼠耳朵上,仅有两根白毛可用。
时值隆冬,耳鼠尽都冬眠了,也不知道朱成碧从哪里寻来的法子,竟然在大雪封山的苍梧山中下了香饵,布开了猎网。
七个日夜,共捕得三百七十二只耳鼠,修得了这只笔。
檀先生曾嘲讽说,不过是单相思。
他心中却有如明镜:寤寐求之,辗转反侧的,从来并非他一人。
然而再珍贵的东西,只要一放手,照样碎如琉璃。
松手之前,笔杆曾在他指尖徐徐转动。
这一番柔情缱绻,重若千钧。
但他终究还是放了手。
那笔坠落在地,立刻折了笔头,裂为两段,咕噜噜地滚到草丛中去了。
草丛中传出了吱的一声,似乎是惊动了出来觅食的老鼠,隐约有晶亮的小黑眼睛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无夏城的另一端,天香楼的二楼圆窗内,朱成碧在月光下摆开了棋盘,捧着本棋谱,正在自己跟自己演练。
她的这套棋子,与琅琊王那套象牙玛瑙的富贵货不同,白子所用,俱是桃花形状的糯米年糕,中央还点了一点樱桃酱,而黑子,则是豆沙馅儿的芝麻糕。
别人下起棋来,说“提子”
,到了她这里,那便是实打实地”
吃子“——所有失了活气的棋子,无一例外,都叫她提来吃了。
之前白子被困,她便一连吃了一长串的糯米年糕,翠烟捧着饕餮形状的香炉过来的时候,她正在打着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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