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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在位时,就曾被登徒子一大捆一大捆的谏书烦死,操的全是不该操的心,什么齐国某某王妃的岳父做生意做到了楚国来,肯定是间谍;秦国最近在搞水利工程,会不会由此污染水源云云。
对于这样唠叨烦人的大臣,于帝王而言,打不得、骂不得,面上还得做出一副谏言纳受的模样。
这世道,做大王,难啊!
做楚国的大王,更是难上加难啊!
今日,好不容易找小辈文臣一起赏赏乐,谁知登徒子又来这套。
楚襄王坐在上座额头突突发疼,正踌躇怎么打发这个老匹夫,余光却凑巧瞥见淡然处之的宋玉。
灵光一转,楚襄王咳嗽声,佯装困惑道:“玉爱卿,恰好你人在此处,可有话说?”
其实,楚襄王想说,宋玉,刚好你在这,这烂摊子就自己收拾了。
宋玉扬扬眉,神采飞扬地鞠了鞠躬道:“身体发之父母,体貌闲丽不是臣能左右的,口多微辞,是跟老师学的,臣亦无法左右,至于好色嘛……臣没有!”
楚襄王盯住宋玉灼灼发亮地黑眸子,要不是因为老匹夫登徒子在场,真想拍掌,唔,说得好,说得有理有据。
可是,楚襄王出口却道:“你说自己并不好色,可有证据乎?”
话音一落,登徒子终于肯抬头凝视二人了。
楚襄王手中捏了把冷汗,玉爱卿,你可要加油啊!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赶快把这个老匹夫给我弄回去。
宋玉颔首,朗朗而言:“说起好色二字,不过皆因美女所致。
这天下美女,莫过于楚国女子,楚国女子之中,又以我家乡美女为甚。
且说我东邻那位小姐,论身材,若增一分则太高,减一分则太短;论肤色,若涂上脂粉则嫌太白,施加朱红又嫌太赤,真是生得恰到好处。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这样的美人,趴在墙角窥视小臣整整三年有余,而我至今仍未答应与她交往。
如此光景,登徒大夫何以扣我‘好色’的罪名?”
楚襄王泪流满面,说得太好了,下来以后寡人一定问问宋玉这东邻之女的具体家庭住址。
可这边,登徒子闻言却眼窜小火苗,噌地蹦跶了起来,指着宋玉鼻子就大骂:
“你,你,简直一派胡言。
按你这么说,这宫中女子还不如你乡野之地的农家女?”
顿了顿,登徒子脑袋冒烟地又向楚襄王拜了拜:“大王,你看宋玉如此言语,还不是油嘴滑舌、口多微辞吗?你听她把那农家女形容如此光鲜动人,若他不是也暗暗观察,能描绘得这般详细上口?还有,你不掰着指头算,怎么知道她看了你三年有余?你,你——”
楚襄王抚额蹙眉,这个老匹夫怎么就这么难缠?!
宋玉听登徒子一席话,也不火不恼,只勾勾唇道:“登徒大夫莫急,若真说起好色,我倒可以给你举个实例。”
登徒子傻眼:“什么实例?”
宋玉笑得牲畜无害,低沉惑人的声音再次在大殿内响起:“且说登徒大夫你那位夫人,蓬头垢面、弯腰驼背,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如此货色您也能与其诞下五位子女,可敬可佩,可歌可叹!
论起好色,我又怎敢与您老相比?”
“………”
沉默,沉默。
寂静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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