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驰又用生理盐水冲洗那两道伤,沾了碘酒小心地往上涂,往外微翻的皮肉还是鲜红色的,看着触目惊心。
他注意到夏安远腿上肌肉的抖动,沉声:“你是不娇气。”
他用纱布给夏安远包扎好,将剩下的部分往药箱里一扔,站起来,继续说:“伤口娇气。”
夏安远仔细看了,惊讶于纪驰竟然对消毒包扎这一套流程这样熟悉,他抬头,撞进纪驰看他的深沉眸色中,很淡地笑了下:“比医院里头包得还漂亮,纪总,这世界上还有你不会的东西么?”
“哎——兄弟,你这话算是问对了。”
在一旁瞅了半天的张洲终于逮到了插话的机会,“这世界上还真没有纪总不会的东西,就说这急救处理的手艺吧,当初就只是大学我们一学医的校友请纪总帮忙参加了场演习,人家纪总就把这些玩意儿记到了现在,要么怎么说人家能当太子爷,我们就只能搞点小打小闹呢,”
他“嘿嘿”
笑了两声,“昨晚上几个受伤的兄弟,都多亏了纪总处理得及时,不然啊就算下着雨,夏天还是容易感染,那就不好了。”
学医的校友。
夏安远愣了愣,敏锐地捕捉到这几个字。
他们没有掩饰彼此关系的意思,点很容易就连成线。
原来面前这位张总,跟纪驰和廖永南都是同一所大学的么?
很快他反应过来,问:“昨晚您和纪总……”
“夏安远?人呢?!”
“哎!”
夏安远抱歉地对张洲笑笑,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冲外面叫他的人挥手,“这儿呢!”
“过来过来,事儿还没完呢。”
“好嘞!”
夏安远转身,对纪驰指指外面,“纪总,我去了?”
他注意到纪驰往下看的视线,玩笑道,“没事儿,您再晚看见的话,这伤都得愈合了,真没事儿。”
“夏安远!
还没来呢?”
“来了来了!”
夏安远急匆匆地朝那头过去,走路倒确实没什么影响。
张洲看着他背影,用肩膀撞了纪驰一下:“我了个去,纪总,看他这样子,不会是忙活了一晚上吧?那会儿以为人家五星级酒店睡得巴巴适适呢,合着搁山里面钻了一夜。
这怎么就突然成志愿者在这神兵天降了,你也不问两句??”
纪驰也同样往外看着夏安远的去向,好半晌,回答他:“看得出、猜得到的事情,没必要问,问了,也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回答。”
张洲瞥了他一眼,继续看外面,也是好半晌才说话:“我能猜出来,他是因为联系不上你,太担心了?连夜赶来的吧?可根据咱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前头进镇子的路塌方堵住了,他一不是警察二不是医生,怎么进来的?这龙王沟虽说只是个小镇子,下头的村子大大小小也有那么多,山头连着山头的,他得怎么找,才能找到咱们在的这个地儿?而且一整夜都是雨,还有余震,这山上哪儿不危险啊,他就这么肉体凡胎一人,得找你,还得帮别人,这一晚上怎么熬过来的?想想都觉得——”
张洲“啧”
了声,拍了拍纪驰的肩,本来还想再补两句关于失而复得您得多加珍惜嘴甜点多说点关心人家的话之类的,却又转了话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这人,嘴上不爱说,心里什么都清楚着的,有什么情绪也都是埋在心里,你们京城那帮子人都特么这个吊样,我是个乡巴佬,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不过我相信我说的这些,你肯定也比我更快回过神,该怎么说怎么做,轮不到我来多嘴,兄弟,你见谅。”
“我明白你的意思,”
纪驰沉默了几秒,低声道,“等以后吧。”
他看着夏安远在那群人中间格外优越的个头和身形:“等到时机合适了,我再向你,正式介绍他。”
人群中,夏安远透过缝隙望了纪驰一眼,看到他和张总挨在一块说些什么。
紧接着他眼前出现一只递烟的手,宽大、粗糙,搜救队队长的身影遮住他的视线:“来根?看你精神不大好。”
这时候的确需要一支烟,夏安远接过来,咬住它,手拢起来挡风,低头,在队长的打火机上吸燃。
“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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