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如何面对。
他猛地挂上电话,紧扣着话筒的关节发抖发紧,僵直,整个人已紧张僵直地像只准备投株的兔,猎人叫他,快投!
他就如同中了魔,不得不投。
疼,很冷,冷汗从额头,从身体的细微出渗出,有被冰冷的意志凝冻。
有人在敲电话亭的玻璃门。
他靠在门上,侧头,带来经常性的抽痛,从胃开始。
看见的是一张满是阳光和青春的笑脸,连冬意都无法冻结。
“对不起。”
他说,他知道快要坚持不住,他知道他又要干下糊涂事了。
靠着门,他斜斜软软倒了下去。
6晚霞,红了。
他忽然兴起把这颜色画下的感觉。
已经太多年没有的奇妙情感了,像是能把生命里最后一滴污渍全部流光。
“吃饭了。”
搂住他的肩,亲昵地同坐在窗台边,好象日子也会跟每日的晚霞一样从容平淡。
他像完全没有听到,只盯着那血般的红色,她却也不打扰,只一心陪伴他。
一年了,已经。
又一年了。
她也照顾他一年。
“给我画笔。”
她惊异地看他,他的眼却只像随着出窍的灵魂一样定着那点即逝的红。
巨大的落地窗外,有高耸的楼群,坐落在最昂贵的繁华地段,无机质金属的建筑外壳,反射出无生命的光泽。
他俯视着,连阳光都踩在脚底。
夕阳,总是不变。
霞光的残血意外诡异。
“找到卖画的女人,不管任何代价。”
冷酷的声音,却把视线投入几乎被捏碎了的画;画布上,有红色,如热情洋溢的生命,重复残血,但已经有了血的温热。
她今天很高兴,看上去,于是更加漂亮了。
她本来就该是无忧无虑挥洒青春的女子。
他煮了菜,把饭也盛好了,摆整齐筷子,等她回来。
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挂在窗台上的吊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蜷起了绿色的花瓣,他守在花下,细细闻着,绿色的香味清幽幽地飘荡,只有这么点大的斗室,却可以容纳他早已经忘掉的味道,像是生命的香甜。
好像是,幸福的味道。
她回来了,给他一个深深的吻与拥抱,然后是银铃般的快乐笑声。
“你一定想不到--你的画卖了多少钱?!
志,我们又有钱了,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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