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矮瘦男子被吵醒,他努了嘴,眼珠子死死盯着那银子:“哎,你一个将死之人,身处牢狱,要银子有何用?”
是啊,她一个将死之人,银子毫无用处,酉安石为何要给她这些呢?
还是说,他于心不安,以为这点银子,就可以打发她的怨怒?让她阿善如从前一样,只要别人对我一分好,便不该再计较过往伤害么?
阿善跌回牢中冰凉的地板上,疼痛又回来了,在她身体里沸腾,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她说:“银子你拿去,就当今日的谢礼。”
一饭之恩的谢礼。
那矮瘦男子嗖地溜过去,越过栅栏,伸手死劲抠出碎银子,用牙齿咬一咬。
得意之余,不忘安慰酉善:“至少他给你的银子是真的。”
没得到酉善的回复,中年男子喜滋滋捧着这银子,翘腿躺地上,碎碎念着过两日出狱,他要给老母亲买点什么药材。
上次次他偷鸡摸狗,就是为了给老母亲养身体。
母子情深,真真切切。
酉善的脑袋里走马观花,人这一辈子,杂碎经历实在太多,遇过的人和事,谁知道谁是真,谁知道谁是假?又或者,只是别人好运碰上了真情,她碰上了厄运。
阿善想,如果有来生,她——
罢了,都是虚妄。
第二日,奇迹没有发生,酉善被押着上了刑场,午后处斩。
围观的人中没有她熟悉的脸,也没有戏折子里写的那样,有人为她喊一声“刀下留人”
。
毫无悬念,酉善死了。
她的魂魄游荡在山野之间,这里是乱葬岗。
后来被草席卷尸埋了,竟差点落入了刘员外的墓中。
真是……好笑。
又不知几何,酉善的尸骨被陌生人带至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依着松柏下葬。
和风鸟鸣,青山嫣容,好不惬意。
直到某一日再睁眼,脖子处传来钻心的痛楚,酉善伸手,挡住眼前炽烈的夏日阳光,正午时分,虫鸣声、泥土的气息、艳丽的花朵、皮肤上鲜活的弹性触感,还有燥热的汗水——多么真实。
酉善咳一口,仿佛从一场大梦中活过来了,又仿佛被扔上岸的鱼儿艰难鼓动两腮。
下一刻,她起身,站在自家的田地里,抹掉额头上的密密冷汗。
风一过,高粱地里扑簌簌地响,马上要结穗子了。
几个婶娘挎着篮子,给自家耕田的汉子送水送粮,路过酉善身边。
王婶子走过来,自然地拉着酉善的胳膊,恭喜她要嫁给刘员外的幺子,聘礼都送过来。
一切都和梦中一模一样,她重生了!
酉善呆愣地看着王婶子的脸,很真切。
王婶子看酉善的反应似乎不太高兴,便闭嘴离开了。
人人都知,那刘员外家境殷实,是十里八乡数得出的有钱人。
但是酉善嫁给他家幺子刘斌,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首先,那刘员外的幺子,也是独子,身体常年不好,病病殃殃,已经有了个妻子和姨娘冲喜。
酉善怕是第三个去冲喜的。
其次,关于那刘家,有些不好的传闻……
酉善低头皱眉想了许久,又抬头看着日头,下定决心。
这一次她有幸重生,必不会让自己的人生重蹈覆辙,不会再顺应别人的想法,更不会允许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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