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只要有七八岁,就能帮家里干些家务,大人就能多点时间下地。”
“等孩子再大点,就已经是个劳力,可以下地干活。”
“这一代代,就这样传至今天。”
左芝看着田中衣衫褴褛,黝黑瘦小的身影,说不出话来。
“其实教育还可以放在后头,这急不来。
就像我曾说的,机会摆在面前,也要靠自己抓住。”
“最可恶的是地主乡绅把持文书的‘解释权’。”
“皇城里皇帝就算悲天悯人,对农民非常照顾,只收十一的税,到了村野,也会变成无数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
“伱说,这‘不可使知之’里头能做多少文章?”
左芝怔忪出神。
陈宸没理会她,走到田里,试图主动与农民们交谈。
然而即便陈宸主动释放善意,他们也避之不及。
唯有一老丈愿意与他交谈几句。
“老伯,您多大岁数了?”
陈宸口吻委婉。
“记不大清了,应是四十上下。”
老伯声音含糊,手里活不停,熟练地割下一茬麦子,“咋咧,记那玩意么用,不如记记农节。”
望着老者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头上稀疏的花白头,陈宸一时无言,四十?
陈宸又问,“老伯,苛捐杂税那么多,种地还不能糊口,何不弃了田地进城过活?”
“小娃娃懂得甚么,地里活计我从小弄,进了城能干什么呢?地里刨食还勉强果腹,进了城就像进了兽窟,死得更早!”
老伯似乎谈兴上来了,声音低沉但语气坚定。
“种地是根啊,总要人种地的。
谁来了都要种地的人,哪怕土匪强盗,也需要有人种地才有的抢。
种地就是我的根。”
这番话在不断在他脑海盘旋,仔细回味与琢磨它,显得苍凉又暗蕴生机。
天下还有无数老伯,他们啥都不懂只懂种地,身形佝偻而胸无点墨,仅怀着朴素的土地情节,把土地当成自己的命根。
但这个民族,这个文明,能源远流长,从未断绝,或许就在这句自肺腑的话里,就在这田间地头。
……
回到城中,陈宸心情沉重。
左芝也是沉默异常。
他躺床上翻来覆去总静不下心,索性起来活动拳脚。
哪知左芝也正好推门而出。
她回城后反复思考,心中积攒好多疑问。
“宸哥,难道像老伯那样的人就该世代如此吗?”
月上中天,庭下如积水空明。
两人披着月光,继续今天未竟的话题。
陈宸摇摇头,“哪有什么该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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