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绣嚷道:“我画了半宿的。”
江逾白正准备开口扯谎,便听见黎纤糯糯道:“粥太烫了,我没拿住碗。”
黎纤说完,便把两只手从宽大的袖口伸出,摊开在花绣面前。
花绣看着自己精心描绘的大作就这么毁于一旦,本想开口责难黎纤几句,但见他这般幼弱稚软的模样,话到嘴边就转了个弯:“你……有没有烫伤啊?”
他攥住黎纤的手腕子,欲查看一番。
黎纤手腕清瘦,手指莹润,除却覆盖在掌心处的数道红痂,就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玉器。
“这是怎么弄得?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花绣几乎破音,太乙学宫也不乏欺软怕硬之人,她认定小软货黎纤必定是被欺负了。
江逾白忽地伸出手将黎纤的两只小爪子包裹在掌中;“他没事的,是剥核桃时划伤的,过几天就好了。”
语毕,他又冲黎纤道:“你去门口等着我,我去给你打包几样小食,路上带着吃。”
花绣这一吼叫引了好几拨人过来看热闹,此刻,饭堂内人多眼杂,保不准就有研究过上古大妖的修士,江逾白只得先支开黎纤。
黎纤七拐八拐甫一到门口,便见几个麒麟学子聚堆地窃窃私语。
在江逾白名字被提起之时,他便停了下来,竖起两只耳朵认认真真地听。
“我们一群金丹期的修士,竟要一个炼气期的江逾白带着去取剑,未免太过于掉价。”
“那有什么办法,去找夫子帮忙只会更加丢脸。”
“去过断空灵器冢的年轻修士屈指可数,总不能找丘寒音那个母老虎吧。”
“跟着江逾白也足够丢脸,他……”
黎纤扒开人群站到最里面,朗声道:“那为何要找他?”
“既然看不起他,那为何还要找他?”
懵懂单纯的目光依次扫过每个人的脸,几个修士的脸再也挂不住,其中最是高达健壮的那个气急败坏道:“哪冒出来的蠢货,你管得着吗?”
语毕便要将他推搡出去,哪知面前的小不点像只鱼一样灵活,噌地一下便躲了过去,男人硬邦邦的拳头便砸在了对面同窗的脸上。
“你们在做什么,都不想取剑了吗?”
沈清浔随江逾白出来之时便见这样一幅景象,登时觉得这帮蠢货丢了他的脸:“江道友,对不住,让你见笑了。”
“无妨,咱们出发吧。”
江逾白面上无甚表情,可心底早已泛起一片涟漪。
他的鱼不是温软怯弱的,是灵动狡黠的,这个认知让江逾白讶异又惊喜。
断空崖顶,数只寒鸦盘桓,哀鸣声不断。
沈清寻停下脚步,回身冲众人道:“断空灵器冢内煞气颇重,还有数不尽凶猛异兽,恶鬼邪灵,大家切记小心行事。”
话音刚落,众人便自觉地为江逾白让出一条路。
就是这样奇怪,他们不大看得起江逾白,但却没人想顶替江逾白打头阵。
江逾白祭出无妄后,搂住黎纤便直奔崖底而去。
剑吟之声清明和雅,周遍远闻,有空山梵呗之感。
惊得灵器冢内飞禽四散,水中鱼虾倏尔远逝,也震得容舟头脑清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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