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书见状轻声安慰道:“别怕,从他们将我们卖入贱籍起,我们便与他们无关了。
从律法上牵扯不上我们,而且他们改易了身份,与我们便更没有关系了。”
韫娘回神认真点了点头。
“我从塞北到江南,刚走了一半路,便听闻诚王谋逆,几乎同一时间,我友人几月前送出的信辗转来到我手中,我才知三妹竟然被他们送给了诚王作姬妾。
我紧赶慢赶到湖广,诚王已经兵败,他的后宅的王妃夫人亦或是姬妾多半是要充入教坊司,我想若是如此,往后总能找到机会救出她。
只是我没有想到,那诚王在自戕前逼着后宅的女眷自缢,口口声声是为了那些女眷着想,不想让她们受辱,却生生要了她们的命。”
侠书紧握着拳,说到恨极之处,手掌狠狠拍在桌面上,茶盏中茶水泛起阵阵波纹。
韫娘被吓了一跳,她牙关微颤,她的三妹,比她小了一岁多,算年纪才及笄不久,花儿一样的年纪,就被送进给了一个能当她爹的男人,最后又被那个男人逼着去死。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亦想起了前世的惨淡,好似人命在那些贵人眼中也同身份那般分了三六九等,出身低微的便是误杀了也死不足惜……
侠书沉默了许久,缓缓道:“诚王兵败早有迹象,那对夫妇想来也早早看出来了,城破前大半月便不见了踪影。
其实诚王府中有许多奴仆在城破前便逃了,诚王后宅姬妾众多,有些家人有门路的也都想方设法将人偷偷带出来一块儿逃了。
他们在诚王府上也有十余年了,若想带着三妹一块儿走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他们甚至连知会也不曾知会一声,便兀自逃命去了。”
韫娘张了张嘴,心中涌上一层浓墨般的苍凉,她与侠书都不曾提起爹娘当宝贝一样疼爱的弟弟洛兴悟。
洛家夫妇便是放弃自己也不会让洛兴悟出事。
她艰涩开口:“三妹她……葬在湖广了吗?”
侠书沉默的点了点头:“我托人从衙门领了她的尸,挑了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将她安葬了。
立了碑,却不知道该在上边写点什么,便只写了她的生卒年。”
韫娘轻轻问:“他们给三妹取名了吗?”
侠书摇了摇头,冷笑一声:“他们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思。
我只听闻三妹的名讳是诚王所赐,名为‘婉柔’,温婉柔顺……嗬。”
她从喉间出的异样笑声中尽是嘲讽。
韫娘道:“等来年清明,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她吧。”
侠书轻轻应了一声,问:“你、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她心疼地望着韫娘。
韫娘将自己如何被卖到风月之地,如何被选中送去了别庄,又是如何想要逃跑却失败被教训一一道来,“我如今的名字便是十二年前想带着庄上小娘子一块儿逃跑的人给我取的。”
随后她顿了顿,“不久前有位贵人遭人算计,我帮他解了药,他便助我脱离了贱籍,离开扬州到了金陵,开了这几铺子谋生。”
侠书没有过多的问韫娘关于她脱籍的细节:“度了这劫难,往后便顺遂平安。”
两人都没有说起那消失得不见踪影地一家三口。
往后,也只有她们才是彼此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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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姐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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