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重玉看见一身青衣款款立在檐下的商6,灯光映得她的脸莹白如玉。
受人之托,就是受的商6的托……商6性情温柔,又不拘小节,和这宅子里所有的人,包括贺重玉都处得十分融洽,因此大家都愿意卖她一个面子,更别说有喜鹊在旁边鼎力相助。
贺重玉还没开口说话,商6也静静地望着她,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贺重玉在想,自己大概又要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了。
商6挥动衣袖,向贺重玉走来,晚霞的一点残晖刚好照进她的眼眸里,鲜红如血。
她的衣摆在晚风中抖动,修长的脖颈蓦地像折断的竹节,她以一种五体投地般的姿势跪在贺重玉脚边。
“你做什么?”
震惊之下,贺重玉甚至忘了先把她扶起来。
“6筠谢过贺娘子。”
“谢?”
商6抬起头,“谢您为我报仇雪恨!”
那点夕阳残照已经消退,可她双眼仍旧泛红。
贺重玉现了不对劲,“你叫6筠?你名字不是商6?”
这是个很微妙的巧合,商6的本名确实叫6筠,但她进入五音阁时是以教坊司乐伶的身份,乐伶无名,仅以排序称呼。
坊中有不下三十个6姓乐伶,她便被叫做“6大娘子”
,无关年纪,无关资历,仅凭筝技。
“6大娘子”
靠一手绝妙的筝技脱颖而出,进入五音阁,排“商”
司第六,甚至受到皇帝的赞誉,因而得了“商6”
的赐名。
“哦,原来是怎么回事……那你说的报仇雪恨又是什么情况?”
6筠说,“您可记得百工坊的木作监司监?他便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凶手。”
6筠本身桐州人士,家中经营桐木生意,桐木用途多样,6家做的就是“琴材”
,而她的母亲曾是桐州名盛一方的制琴师。
耳濡目染之下,6筠也对琴乐生出兴趣,她天资过人,父母不愿耽误她的天分,重金为她聘请名师,而母亲更是亲手为她制得一把桐木琴,她为其取曲名“焦魂”
。
后来么,6筠家的境遇便和宁家没什么两样了,无外乎巧立名目、强取豪夺,6家只是普通商贾,无力抵抗,等游历山川的6筠回家,只见到从前家宅的焦土。
府衙无入,上告无门,6筠决定进京告御状,但她连所谓登闻鼓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被一通乱棍打了出去,捡尸人已经拿板车将她拉到了城外的乱坟岗,但她命不该绝,撑着一口气爬回了洛京城。
听6筠说到此处,贺重玉已经惊讶地瞪圆眼睛,“你……”
能让捡尸人误将她运到乱坟堆的程度,只怕当时情形根本不像6筠话中说得那般轻描淡写,而她居然幸运地活了下来,且观其身形并无不妥,应当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不可谓不是一件幸事。
6筠看出了贺重玉的想法,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大概是老天都在帮我……”
刚好那天是季纯心的休沐日,他照例去千金堂坐诊,就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姑娘倒在门边……
在季纯心的恳求下,千金堂收留了6筠一段时日,让她养好了伤。
6筠养伤的日子里,除了帮医馆捡药,就是在琢磨如何见皇帝一面——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将一切向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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