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理没抬头,避着他的目光,退了几步,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子理突然觉得小小先前说得确实是对的,当子理开始见人就躲,任由所有人疯之后,日子好过了很多。
“受害者的反应,是影响施暴者爽感的重要因素。”
但牧子理这几天的回避并不是因为这个,也不是她真的听周小小的话。
她只是在某天早上醒来时,看到窗外电线杆上的麻雀,还有每天都能看见的那颗樟树,安静的房间,一米的小床。
她突然就觉得她在意的那些尊严、面子、关心和爱,无所谓了。
她只有她自己,她要爱她自己。
子理心里那股与恶抗争,却又一拳拳打在棉花上的哲理,实在堵了她太久。
已经来到这里将近3个月了,几乎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白天她说话反复斟酌,做事小心翼翼,晚上疯狂给自己疏导,但就是成绩下滑,注意力也无法专注,不管什么都做不好。
最折磨人的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情况好转。
她一静下来就想捏着纸张撕扯,又不知道这股气从何而来,太难受了。
所以,就在那一刻,就是太阳刚刚好将屋里照亮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做什么错什么,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先什么都不做了,像棵树一样,只站在那里,就好。
对,只要站在那里。
这一天之后,她就开始由着事态向任何人希望的方向展,然后,躲避,藏起来。
不就是受一些小伤,受一些打击,无所谓的。
平静下来,牧子理的心情真的好了许多,写作业背书时也很少突然呆。
她还现了一个规律,每到下午3、4点那会儿,会有一道反射光正好打在前面窗户外的墙上,如果光线偏移点,窗户敞开的大点,会被再次反射到教室里北驰的脸上。
然后她就会被烫一下,收回目光。
后来她就跟脑子里长了个钟似的,每天到了点,就不自觉去找那束光线,有时候北驰会顺着她的眼神去看,什么也看不到。
直到有天北驰没忍住传纸条来问她:“窗户外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光。”
子理诚实地说。
一周之后,十一月走向尾声。
就在所有痕迹都要淡下去,牧子理习惯了被小作小弄的时候,陈瑞泽拎着一只血兔子找上了门。
那天是周五。
清晨,牧子理拿着橡皮擦一点一点擦掉桌面上用改正带画出来的朋克王八。
“画得还挺有特色,比起上次那只猪头,还是差了点。”
这是她对这幅画作的评价。
橡皮擦在摩擦力的作用下,动能转化成了热能,在通过介质传递到了子理的手指尖上。
“太难弄了,得想个好办法,累就算了,还浪费橡皮。”
子理托着脑袋,盯着一桌子橡皮屑呆。
难道这散落的黑色椭圆状固体,也是画作的一部分?
画作叫《肢解》。
“学姐。”
子理好久没听见有人叫她学姐了,猝然回头。
是陈瑞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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