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东群山之间,两道人影你追我赶,势如风驰电掣,形似蝴蝶穿花。
「白影」已是极快,须叟便过数重山,所过之处只留一串残影。
「青影」来势更凶,一口气飞奔上百里,竟能脚不沾尘,面不改色,体内真气不见丝毫浮动。
「青影」正是薛万焘,他如此穷追不舍,只为夺回那支「消失」的红茯令!
那令旗本身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可它象征着红茯山庄和薛万焘本人的尊严,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夺走令旗,无异于被当众缴夺兵刃,这口气若是忍了,今后还如何号令江南群雄。
心中千思万虑,脚下却一刻不停,薛万焘的轻功显然更高明,转眼间便追至百步之内。
此刻,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轮廓,一袭白衣胜雪,满头乌发流云,身法轻盈飘逸,体态娉婷袅娜,驰骋于群山之中,宛若白鹤穿云,难道此人竟是女子?可眼下想不了那么多,薛万焘提起一口真气,向着对方飞奔而去。
就在二人仅隔十丈之时,四道黑影从天而降,死死挡住薛万焘的去路。
四人皆是黑衣蒙面,各持一把冷艳倭刀,照面也不搭话,朝着薛万焘径直杀去。
一人劈头,一人刺胸,一人斩腰,一人削腿,四人意念合一,配合的天衣无缝。
面对四大命门同时遭袭,薛万焘丝毫不乱,轻点脚尖一跃数丈,一招兔起鹘落,轻松躲过四人攻势。
身形坠落时,右脚轻踏其中一人百会穴,那人当场倒地,随后七窍流血,死相极其恐怖。
面对同伴惨死,其余三人登时暴怒,三把倭刀纷至沓来。
眼看刀锋将至,薛万焘身形微晃,躲过三人奋力一击的同时,双爪齐出锁死两人咽喉,而后飞身一脚,正中最后一人心口,那人的身体如枯叶般随风而起,后又迅速坠落,落地时口吐鲜血而死。
刹那之间,连毙四人,出手干净利落,招式刚猛迅捷,丝毫不拖泥带水。
然而,薛万焘却不见半分喜悦,因为刚才那位白衣女子早已杳无踪迹!
他此番前来只为追回红茯令,杀几个毛贼于事何补,若夺不回红茯令,自己有何面目再回红茯山庄,又有何面目去见庄主和三位兄长!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时,山谷中忽然响起一阵琴声,琴声袅袅,宛转悠扬,如幽谷清泉潺潺流淌。
薛万焘心想:“这荒山野林之中,何人在此抚琴,难道他是故意引我过去?若冒然前往,恐有鸟入樊笼之险,但也总比待在这里无计可施要强。
也罢,只要能夺回红茯令,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上一闯!”
薛万焘把心一横,朝着琴声源头乘风而去,翻过两重山,又过一条河,地势逐渐趋于平缓,前方赫然出现一片竹林,而抚琴之人就在林中。
薛万焘小心翼翼地向竹林深处探索,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真气始终贯于双腿,以防不测。
循着琴声再行百步,竹后隐现一座凉亭,亭中确有人在抚琴,观其身形体态,就是刚才那白衣女子没错,他窃喜道:“总算是没白折腾,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薛万焘飞身上前,琴声仍绵绵不绝,女人跪坐亭中,瑶琴横于身前,另有几物摆列地上,左边两把白玉壶,两盏夜光杯,右边一支红茯令。
近观其貌,宛若天人,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肤如凝脂肌如雪,体如美玉泛荧光。
与其共处一隅,犹如沐浴春风,更有琴声入耳,令人如痴如醉。
薛万焘心中本有十分怒火,顿时被这缕春风吹灭七分,余下三分护住心神。
陶醉半晌后,薛万焘猛然紧皱眉头,问道:“你是东瀛人?”
琴声戛然而止,美人朱唇微启,柔声道:“此话从何说起?”
“姑娘所弹之琴,仅有十三根弦丝,而我们中原人弹的大多是十六弦琴;中原人弹琴用四指,而姑娘弹琴时仅用三指;另外,中原琴曲恢弘大气,东瀛琴曲简洁纯粹,中原琴声如大江大河汹涌澎湃,东瀛琴声如小桥流水轻柔婉转”
“没想到薛君不光武功卓越,对于音律也颇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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