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院中景物,都不难看出,这别院确实挺偏。
唯一一抹亮色,便是中间那株开得正盛的梅树。
枝头上压着积雪,衬得花枝更加明艳。
下人已经提前来通传过了,但李春芳和朱翊钧来的时候,徐渭也没有提前在门口迎接他们。
李春芳脸上为难与恼怒交织,走进屋去,看到徐渭还是那身乌巾白衣的打扮,他的恼怒就又加了个“更”
字。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家,由管家上前说道“和你说了多少次,这里是尚书府,老爷随时要见你,不可穿得如此随意。
衣物早就给你送来了,你为何不穿”
“不穿。”
徐渭正站在书案后面,手里握着笔,正埋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从他们进屋到现在,就没有太过头。
李春芳是个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读书人,从小受儒家思想影
响,尊圣贤礼乐,干不出出格的事,也看不惯不拘一格的人。
但是看到徐渭正埋头奋笔疾书,他以为是在替自己作青词,于是,劝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
然而,走进了一看,作什么青词,人家刚作了一幅画,正在往上题词。
朱翊钧也凑上去看“从来不见梅花谱,信手拈来自有神。
不信试看千万树,东风吹着便成春。”
李春芳给他寻一处安静的别院,叫他在这里好好地作青词,他却画起了梅花。
画完了梅花,还题了诗,好好把自己夸一顿。
朱翊钧回头轻声问冯保“什么是梅花谱”
冯保也轻声回他“就是教人画梅的画谱。”
朱翊钧点点头,懂了。
徐渭的意思是他画梅花,从来不看什么画谱,自己信手拈来便极具神韵。
前两句自夸已经很不含蓄了,后两句更是狂得没了边你不信我画的梅花栩栩如生且等着瞧吧,冬风一吹,那千树万树的梅花定能如期绽放。
朱翊钧还没学过画画,对于这种写意的水墨画几乎没有建立审美,好与不好,他都看不出来。
但他身后那俩太监,于书画方面颇有些造诣。
此时,冯保和陈炬二人眼睛都直了。
所谓“愿为青藤门下走狗”
、“愿为青藤研墨理纸”
真不是随便说说。
他俩这是跟着小主子出来见世面来了。
李春芳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感慨不已。
一方面,他实在恨极了徐渭狂放不羁的个性。
一方面,人家是有真本事,诗词书画,无一不通,还擅长各种公文写作,拍马屁的文章也能信手拈来,他甚至还精通兵法。
这样的人不能为己所用,实在叫人不甘心。
他想问徐渭,文章作得如何了,却碍于朱翊钧在旁边,不好多问。
徐渭左看右看,对自己这副梅花图甚为满意,落款文长,加盖钤印天池山人。
朱翊钧已经绕到了书案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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