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穿越之前专家们所预测的,南北朝乱世的流兵尽管残忍凶暴,本质上却也只是一群脱产之后被严酷压榨、一日未必能吃上一顿饭的可怜农民。
既没有所谓的军事素养,更谈不上什么战场警觉,到酒食之后忘乎所以兴奋若狂,尽数扑上来大吃大嚼,再顺理成章的全部中招——散落在巴陵城边的几百散兵,要么被带入城中缴械拘捕,要么被药物放翻缴械拘捕。
就算缴械中有几个刺头要龇牙咧嘴,一抬头到护卫的特种兵后也立刻趴下,连屁都生怕多放了一个——这些兵卒长期营养不良,平均还不到一米五。
从现代精选而来的特种兵往前一站,那简直就是碾压级的差距。
眼瞧着少说九尺来高的壮汉在自己面前横刀立马,哪怕是杀人如麻的兵痞都有些腿麻。
他们认不出壮汉身上花色怪异的衣服,却认得出壮汉腰间闪闪寒光的匕首。
不过,收拢散兵的过程还是出了一点波折——倒不是乱兵的反抗超乎了预料,而是中古乱世的残忍终于破了现代人的防。
按照原定计划,舒白舒医生带着一支分队到河边搜捕监视渔民劳动的兵卒。
缴械完毕之后,他们让俘虏出面喊话,将水中瑟瑟发抖的渔民全部叫了上来。
等到这些被奴役的可怜人蹒跚着爬上岸,舒白只了一眼,登时脸色铁青。
——这些渔民黝黑的大腿以下,已经因为长久浸水而处处溃烂,伤口浮肿处甚至能到蠕动的蛆虫。
虽然他临床见过不少险恶的症状,但从来没有如此狰狞而又恶心的情景。
舒白深深吸气,好容易才忍耐下来,没有转头叫军哥们赏乱兵一梭子——或者直接呕吐出来。
他从医疗箱里取出绷带酒精和止痛喷雾,就地给渔民做一点简单的处理。
那些可怜人被乱兵凌虐已久,只敢跪伏在地一动不动,任由舒医生在在自己身上施为。
等到包裹完毕之后,有几个渔民才觉得痛楚稍减,忍不住伸手小心抚摸腿上白布。
其中白胡子苍苍的一个老人突然抢出,对地哐哐磕头,几里哇啦说了一大堆的话。
舒白刚刚收好箱子,听到这堆完全不明所以——虽然系统自带福利,让他们穿越之后就能与古人自如沟通;但这毕竟是虐恋情深火葬场,不是乡土种田逆袭文,所以方言功能需要额外用积分兑换。
现在劈面倒来一箩筐的江南方言,舒白只觉一头雾水,只能回头让俘虏过来翻译。
经过双方艰难沟通,舒白才勉强猜出了老人的意思——老人说江心的渔船里还有不少难得的好鱼,往日里他们都是偷偷放掉不愿交给监工,今天情愿献出,希望大人们不要嫌弃……
明白这个意思之后,舒白默然良久。
他本来要开口推辞,让渔民将渔获全部带走;但细想片刻之后,还是麻烦小分队将木船划来,在里面选了一条最小的鱼。
·
这条鱼完全改变了舒白的立场。
原本舒医生医者仁心,实在不愿意亲手葬送他人的性命。
但这一趟他大受刺激,立即意识到圣母之仁纯粹是助纣为虐,转变为了最坚定的死刑派。
因此,在晚饭前临时召开的全体会议上,处决侯荣等人的动议毫无意外地被全票通过。
决议宣读之后,舒白在会议上提到了他在江边的见闻,在座诸位想到了今天的遭遇,各自都有些黯然。
或许是为了提振一下气氛,在开始下一议程之前,向亮扭头向舒白打听:“舒医生,你捡了一条什么鱼来啊?”
舒白勉强一笑:“我是随便一抓,哪里知道抓了什么。
不过那条鱼确实有些奇怪,长得虽然小,却胖嘟嘟的很可,我还拍了一张照片呢——不过可惜了,这么可一条鱼,今天就得成晚饭了……”
说着他摸出手机滑开了屏幕,将鱼的照片展示给在场各位。
当然动植物领域大家都是门外汉,于是纷纷望向了坐在长桌对面的植物动物农学三料博士,刘铭刘大顾问。
刘顾问矜持一笑,起身随意了一眼。
——然后他猛地踢翻板凳,连滚带爬向厨房方位狂奔:
“我草!
那他妈是幼年白鳍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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