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月听他这么说才意识到,雪沉已经太久没见过她了,他从住院起就眼睛不好,最后一次她,还是在家里的客厅,她跟他决绝地提离婚。
她迫切地挨过去,跟他四目相对,他瞳中有小小的倒影,很瘦,长头发也不太整齐,显得有点凌乱,跟以前那个光鲜明艳的许肆月简直不像一个人。
许肆月在医院这么长时间,面对别人无所畏惧,没空想自己好不好,可落在顾雪沉眼里,完全不一样了。
她低下头,把脸枕在他肩膀,哽咽说“雪沉,我们好久不见,你还是先别我了,我脸色不好,也没化妆。”
顾雪沉的手仍抚在她后脑上,哄她,也求她“别躲我视力没恢复,你一乱动,我就不到了。”
许肆月一窒,顾不上别的了,急忙抬起身,试他额头的温度“没恢复还有哪不舒服的头疼不疼我去找江离,我现在就去”
她是傻了,雪沉醒过来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喊医生
许肆月给他把被子盖好,站起来就想往外跑,迈出一小步又忍不住回过头,魔障似的盯着顾雪沉那只从她头上滑下来,无力落在床边的手。
不能放开他
万一是她想象出来的,等她再回到病房,雪沉又闭眼了怎么办。
许肆月鼻酸地把顾雪沉握住,紧紧攥着,拍响床头的呼叫铃,哑声喊“通知江离,他醒了”
这一晚五零六病房灯火通明,以威廉医生为首的专家团连夜赶过来会诊,顾雪沉眼前被暂时蒙上了遮光罩,大大小小仪器的连接线在他身边堆积。
许肆月在包围圈外干着急,隔着缝隙到雪沉的指尖在动,好像想抓什么。
她逮住机会挤进里面,很省地方地缩成一团蹲在床旁,悄悄把手伸过去,摸了摸顾雪沉的手背,温暖包住他。
杂乱的讨论声里,许肆月听到他唤她“月月。”
“月月在,”
她马上回应,“没走。”
他绷着的指骨终于松弛,跟她掌心摩擦。
后半夜,冗长的检查告一段落,汇总出了一个临时报告,由江离代为转达“总算是醒了,第一个难关也迈过去了。”
许肆月站在病房门外,听江离说一句,再回头隔着玻璃顾雪沉一眼。
江离摇头失笑,随即道“目前来很惊喜,智力方面正常,读写理解能力正常,反应速度正常,记忆没受影响,能听能说,至于眼睛,是视神经之前被压迫的时间有点长,需要慢慢恢复,以他现在的情况,应该用不了太久就能找回以前的视力。”
“不过还有一点最重要的,”
江离拧眉,“暂时不出他行动力怎么样,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有不少病人刚醒过来状况不错,但等下床的时候”
“别说了”
许肆月严肃瞪着江离,“他会听到。”
江离推了推眼镜,叹气“好,你知道就行,另外他刚苏醒,术后颅内压偏高,疼痛也得持续一段时间,可能头晕恶心嗜睡,都算正常,你多照顾。”
许肆月没工夫跟他多说,回身关上门,把玻璃上的小帘子“哗”
一声拉严,边跑边踢掉鞋,不由分说爬上病床,掀开顾雪沉不用打针的那侧被子,钻进去黏在他身边,无缝贴紧。
顾雪沉很低地说“如果我不能下床,你”
“我什么”
她心急地打断,一口气截断他后面的话,“我从早到晚照顾你,喂你吃饭喝水,把你打理得干干净净,别说日常生活没问题,就算是做我也能自己动要是你打算撵我走,想都别想”
激动讲完,她才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也没敢顾雪沉的神色,等了片刻,她耳边响起沉暗的嗓音“如果我不能下床,你别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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