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浓稠地浸染着整个八贝勒府,唯有庭院中几盏灯笼摇曳着昏黄微光,恰似黯淡星子,勉强勾勒出蜿蜒小径。
胤禩一袭月白长袍,步伐沉稳踏入了若兰的院子。
若曦正在廊下,瞧见胤禩身影,心下明白他此番来意,微微颔示意,旋即带着巧慧悄然退至院门外,还贴心地将院门轻轻掩上,把这一方天地,留予屋内那对纠葛多年的夫妻。
屋内,烛火轻晃,光影在墙壁上斑驳跳跃。
若兰背对房门,坐在榻前,素手轻抚着一本旧诗集,似在借此寻得往昔岁月的一丝慰藉,对胤禩的到来仿若未觉。
胤禩脚步轻缓,走到她身后,终是忍不住,伸出双臂,从身后轻轻环抱住若兰,那一瞬间,往昔相处的温情与疏离后的怅惘,齐齐涌上心头,让他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微颤:“若兰,今日,我想与你好好聊聊。”
若兰身子微微一僵,手中诗集险些掉落,多年来,这般亲密举动于他们而言太过稀罕。
胤禩并未松开手,只是收紧了怀抱,似要将这些年缺失的温度一并补上,话语滔滔而出,满是压抑多年的情愫与愧疚:“自你嫁入府中,我便知你不开心,起初,我只是派人去打听原由,想弄明白为何你总是闷闷不乐,可谁能料到,引出了那段过往,关于那位将军,我真的是无心之失啊。”
提及往事,胤禩的眼眶泛红,声音也哽咽起来:“孩子的事,我亦痛心万分,这么多年,每念及此,都觉得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未曾好好看这世间一眼的孩子。
若是能重来,若我能早早知晓你的心思,知晓你心有所属,我定会……定会放了你,让你与他长相厮守。”
若兰双肩微微颤抖,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胤禩的手背,滚烫得灼人。
她本以为,自己那颗被冰封的心再难起波澜,可此刻,胤禩这番肺腑之言,却如重锤,敲碎了她多年来筑起的坚硬心防。
胤禩察觉到她的情绪松动,缓缓松开怀抱,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子,双手温柔地握住若兰冰冷的手,仰头凝视着她满是泪痕的面庞,目光诚挚且坚定:“如今,将军已然去了,你我到底还是夫妻,过去的事,犹如枷锁,困住了你,也困住了我。
何不试着放下,给彼此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往后余生,我愿用所有时光补偿你,护你周全,爱你至深,绝不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说罢,胤禩从袖间取出那只温润的镯子,那镯子承载着他多年前的期待,在烛光映照下,似有柔光流淌。
他轻轻拉起若兰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镯子套上她纤细的手腕,镯子贴合肌肤,仿若它本就该在那儿一般。
这一次,若兰没有躲开,任由那镯子套上,眼中的泪光在镯子的光晕里闪烁,犹如破碎又重聚的星芒。
胤禩见状,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仿若得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像个孩子般纯粹:“这镯子,这是在咱们大婚前,我特意寻来的,只盼着能戴在你手上,伴你岁岁年年,可历经波折,今日,终是如愿了。”
若兰抬手,轻抚着镯子,指尖摩挲那细腻纹路,抬眸看向胤禩,眼中的疏离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动容:“谢谢你,肯给我时间与空间,这些年,是我执念太深,对不住你。
往后,我会试着慢慢接受。”
胤禩眼眶再度湿润,忙不迭点头,双手紧握住若兰的手,似怕一松开,这难得的温情便会消散:“好,好,咱们慢慢来,还有大把时光。”
他起身,坐到若兰身旁,轻轻揽过她肩头,二人身影在烛光下交叠,似一幅历经沧桑、终得圆满的画卷,往昔的阴霾虽未全然散去,却已透进了希望之光。
窗外,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若曦与巧慧候在门外,相视一笑。
这些日子,看着胤禩不懈努力,她们亦盼着这般结局。
巧慧小声嘀咕:“二小姐,这下可好了,八爷和侧福晋总算能和和美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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