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议是林婉婉先说的,她准备第一个先试试,如果她的尝试能够成功,那么身后被困的大家伙便都可以依循这种办法先从仓库里出去,免得整个仓库都被淹没。
“婉婉?”
门丽华把拆下来当作浆使的木条拿在手里,看着林婉婉一点点小心挪动到漂浮在水面上的木板上去。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心中五味杂陈,既为林婉婉的勇敢感到骄傲,又为她即将面临的未知危险而提心吊胆。
周围所有的女人都神情紧张地趴在木箱边缘,她们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水中的木板,齐心协力地帮助林婉婉稳住身形,以便她能够顺利地坐上去。
哪怕只是稍有一边重力失衡,便极有可能跌落进那浑浊而危险的水中,大家在这种时刻都拧成了一股绳。
“我坐稳了,大家放心,如果我能出去,那咱们一人一块木板都能出去,总比一直困在这里好。”
林婉婉伸手,递给门老师一个让她相信自己的眼神。
“只有安全出去了,我才能说明我的心意,门老师,把木条给我吧。”
道理门丽华都懂,一开始大家决定在仓库避水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雨停了,水却还能越涨越高,时间再拖下去,怕是连能站脚的木箱都要被淹过了。
“你一定要小心,别心急。”
林婉婉用布条把当作划浆用的木条用力缠紧在自己手上,刚从木箱上拆下来的木条上面都是倒刺,根本不光滑,扎的她手心疼,这种时候根本顾不上了,她用木条抵在门丽华所站立的那个木箱上,用力一推,借助反向的力,把自己身下的木板推远。
“我会的,等我好消息!”
水流是从仓门那边涌进来的,林婉婉此刻却要逆流划行,在体力上是极大的负担,仓库中错落堆叠着很多东西,每当碰到障碍物时,她便迅地用手中的木条抵在上面,拼尽全力将自己往预定的方向推行。
她在货箱中穿梭,远的门丽华已经看不清她的身影了,外面的天又暗了下来,仓库里的光线就更加不好了。
林婉婉一个人漂流在积水里,努力辨认着方向,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能出去,就用手中木棒敲打仓库大门,提醒里面的人,这是她们约定好了的。
瓷厂的仓库是镇上最重要的地方,仓库门是铁皮焊的,敲击在上面的声音会传的很远,只要听见她出信号,大家就能行动起来。
林婉婉在这湍急的水流中艰难地挣扎着,她的体力在一点点地消逝,手臂也渐渐变得酸痛无比,手掌心被扎出细密的疼痛来,在这种时候也变得微不足道。
然而,她依旧咬牙坚持着,不肯放弃,这时候没有什么比求生的欲望更加强烈的。
突然,一股强大的急流席卷而来,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瞬间将林婉婉身下的木板冲得歪歪斜斜。
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一侧倾倒,下半身瞬间泡进了那冰冷刺骨的水中。
浑浊的污水如恶魔的爪子,无情地拉扯着她,试图将她彻底拖入深渊。
林婉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本能地紧紧抓住漂浮的木板,指甲深深地嵌入木板之中,用力到指尖白,却依旧难以抵挡那强大的水流冲击力。
“唔……咕嘟……咕嘟……”
她的口中不断地灌入脏水,那冰冷的带着杂质的水顺着喉咙直灌进胃里,让她的身体瞬间一阵痉挛,意识也在这冰冷的侵袭下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仓库门被水冲开的那一丝缝隙中拼命地双腿打水划了出去。
外面的水势更加汹涌,一次次地推动着林婉婉的身体,她只能紧紧地趴在木板上,用手中那根几乎快要拿不动的木棍,一下又一下地努力敲打着仓库的铁皮门。
这敲击声,不仅仅是提醒仓库里面人的信号,更是她向外出的求救呼声。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如果此刻有搜救队正好在这附近,那么这敲击的声响定能将他们引来,为众人带来生的希望。
林婉婉的手臂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每一次举起木棍她的肩膀都在痉挛,用来绑紧木棍的布条已经被血反复浸透,然后在污水中被冲刷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她的身体在冰冷的水中瑟瑟抖,浑身湿透,本来保暖的衣服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她的行动。
敲击声不能停,她不能停下来……
林婉婉只有这一个念头,她实在再举不起手臂,她便用自己的身体、用肩膀趴在漂浮的木板上,拼尽全力地去撞击那扇铁皮门。
也许是那撞击声真的吸引来了救援之人,在林婉婉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双眼。
透过那浑浊不堪的污水,她竟然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可靠的脸庞。
是将死的幻觉吗?他不会出现在这的。
胸肺里已经被挤压到没有一点空气,很痛很痛,痛的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在林婉婉模糊的视线里,那一向刚毅的面容上第一次失了分寸,带着焦急与紧张,林婉婉想要抬手,让他别来,可身体失控下坠,她已经做不出任何动作了,连在水中努力睁眼,眼球都刺痛难忍。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感受到了有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在生死的瞬间,有柔软贴了上来,唇上的温度,在这冰冷的水中显得格外温暖,让她凭着本能不断从那人口中汲取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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