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华灯初上,承乾殿内静谧无声,唯有烛火轻摇,映照着慕无铮若有所思的面庞。
白日里的试探,让无数疑惑如丝线般缠绕在他心间。
正沉思间,一阵叩门声传来,水芙在外唤道:“陛下,赵编修求见。”
慕无铮神色似静,眼底却隐有微澜。
为何赵赋会默认那些本不属于他的情感,而不加以澄清?
赵赋怎会不知……一旦自己记忆稍有恢复,他便会败露……这可称得上欺君之罪。
须臾,赵赋随着水芙踏入殿内。
他长如墨,随意披散,似是方沐罢,旋即望着慕无铮轻声问道:“陛下昨日偶感风寒,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慕无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平常般应道:“今日已好转些许,倒是让你挂心了。
你呢?今日在殿阁之中,事务可繁忙?”
赵赋神色平静而温柔,脸上笑意浅浅,说道:“臣一切尚可。”
慕无铮眸光微微一闪,似有深意,缓缓开口道:“朕三次亲赴宸王府,欲收其兵权,宸王却拒不交权。
此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宸王是你的恩师,对此你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
赵赋微微一怔,旋即正色道:“臣敬重老师,但国事与私情,不可混淆。”
“哦?”
慕无铮轻笑一声,“如此说来,你是支持朕收宸王兵权一事了?”
赵赋点头:“上次失利,老师早有防备,陛下还需另寻良策。”
慕无铮微微颔,低声道:“不错,他有软肋,朕又何尝没有……如今之计,须先安抚住宸王,再从长计议收回兵权之事。”
言罢,慕无铮突然抬眸,直直望向赵赋,目光深邃幽远,轻声道:“赵赋,朕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你为何对朕如此情坚如磐?但说无妨,朕绝不怪罪。”
赵赋眼中情意涌动,几近满溢,他微微俯身,握住慕无铮的手,单膝跪地,深情道:“陛下,臣出身江南赵氏,往昔拜师、入仕诸事,皆由族中安排。
可唯有陪伴在陛下身边,是臣自己做出的抉择。”
慕无铮低笑出声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世人常言,置身君侧便如临渊履冰。
你难道不怕旁人非议,说你是佞臣,以谄媚之态侍奉君主?”
赵赋神色坚定,丝毫未被这话语所动摇,他缓缓道:“臣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
臣一心倾慕陛下,愿为陛下倾尽所有,纵是粉身碎骨,亦甘之如饴。”
慕无铮眼眸微黯,这话怎如此耳熟?
恍惚间,一句“心之所向,心甘如饴”
闪过脑海。
回神后,他凝眉敛目,细细思量赵赋所言。
倾尽所有么……可若这一切不过是构筑在谎言之上,又当如何?
念及此,慕无铮抬眸,目光凝视着赵赋,轻声开口,“你难道就不怕朕会反复无常?届时你满腔热忱皆付诸东流……什么都得不到?”
赵赋缓缓垂下头,他的声音坚定非常:“臣倾慕陛下,纯粹乎本心,绝非为了求取功名利禄或是其他好处。
于臣而言,能常伴陛下身侧,便是这世间至幸之事。
哪怕终有一日,陛下厌弃了臣,不再需要臣的陪伴,臣亦毫无怨尤。
毕竟这条路,是臣心甘情愿选的,亦是臣此生认定,永不反悔的抉择。”
慕无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轻声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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