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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车距离兰素不到百米,油门轰轰作响,兰素被藤蔓五花大绑不能动,就是砧板上的鱼。
跑车开了大灯,阴沉的天空下,灯照得兰素脸颊发白。
挂挡启动,跑车如凶恶的猛兽,往兰素直冲而来。
噩梦中的场景让兰素无法动弹,没有被掐着喉咙,依然剧烈喘息,惊恐发作,身体痉挛。
这是副本,这辆车不是真的。
然而,副本中遭受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濒死的恐惧将烙印在神经上,成为灵魂的底色。
兰浅大脑一片空白,脊背发凉,和两年前的自己完全重叠。
他接到兰素的电话,在下着瓢泼大雨的黑夜狂奔,看到倒在血泊与雨中,双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外翻,浑身都是血,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妹妹。
那一刻,他的半边天塌了,抬头看时,半边天空永远被黑色掩盖。
从火场逃生后,昔日巴结父母的朋友亲戚一夜之间如弃敝屣,避他们兄妹如苍蝇。
兰浅之前听过多少夸赞喜爱,后面就听过多少刀子似的,又沉重又锋利,压在脊背让人抬不起头的恶言。
世界对他的憎恨,从哭着说对不起他们,把他绑在房间再点火的父母开始,蔓延到忍不住对他咆哮,转过身却佝偻着身躯,在命运的洪流中被骗光家产无助哭泣的背影。
生活不征求他的同意,把他从少年拉成一个大人,他只需要一点点地方安身立命,却遍寻不到。
“哥。”
他低下头,看到尚且稚嫩的妹妹,身上千斤的担子更重,在茫茫看不到头的惶惑茫然中,有了一丝不得不前行的勇气。
兰浅从小耳濡目染,再被现实拔苗助长,练就一双毒辣的眼睛,过早地看清了很多无形的规则,和挂在规则上的人。
他开始赚钱,只有在晚上回去时,才有和兰素聊天的片刻时光。
“哥,我在新学校交了一个新朋友,胆子小得像兔子,但人挺好的。”
“哥,我发现有人欺负她,男的女的都有,是一个高年级男生指使的。”
兰浅立刻问:“有没有欺负你?”
“怎么可能?”
兰素说,“我是好惹的吗?谁要敢霸凌我,我不会让他好过,直接和他鱼死网破。
和我们经历过的那些人相比,学校里这些人算什么,弱者抽刀向更弱者,对他们硬一点,他们屁都不敢放。”
兰浅听到没被欺负就放心了,他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地说:“被欺负记得找你哥。”
他一直觉得以兰素的机灵不会出事,不会真的傻到去硬碰硬。
直到那天滂沱大雨,气若游丝的声音在电话里说:“哥……救我……”
父母被火烧死时兰浅没哭,面对亲戚刻薄的指责时他没哭,在抢救室外他泪如雨滴,落在了厕所被冲走的水里。
他只有兰素了,只有这一个妹妹了,为什么生活还是给他开这种玩笑。
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行,如果用父母的生命偿还不够,那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去还,不是每天都要等他回家的,像个小太阳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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