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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的目光,不带任何警告的力度,却让武驰身体一僵,戛然而止。
明明他站着,兰浅坐着,位置上就低人一等。
可兰浅那毫无感情的眼眸,冷淡的神情,却让武驰有种被俯视的错觉。
好像自己是跳梁小丑,不是他对兰浅不屑,从头到尾,是兰浅没给过他正眼。
冷不丁的,他忆起一件事。
兰浅和妹妹相依为命,经济困难,休学回来后,他作为学生代表接受社会人士的捐助。
庄严的典礼上,其他贫困生含胸驼背,畏缩不安,连抬头和别人对视都很难做到。
兰浅在一众贫困生中鹤立鸡群,不卑不亢,眼眸沉静如高山,一身蓝白校服衬得他挺拔如竹。
和其他人,宛如来自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或许在兰浅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自卑这个词。
所以他在学校特立独行,平等地不搭理任何人,不管男女,成绩好坏,家境高低,都无法引起他一丝一毫的注意。
这目中无人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曾有一个家里有权的混子看不过去,多次找兰浅麻烦。
所有人都以为兰浅会成为被霸凌的对象,可他一成不变地我行我素,反而是那个混子男生,出事进了医院,后面竟然退学了。
兰浅是不好惹的铁板。
之前没和兰浅正面接触的武驰一时深以为然。
他家境优渥,在学校也算一号人物,见过世面。
他知道,有些人总是话少,波澜不惊,这种人疯起来往往最狠。
毕竟,咬死人的恶犬,是从来不叫的。
武驰不敢再闹下去,尴尬又狼狈地卡在原地。
殊不知兰浅的关注点压根不在他身上。
他在观察驾驶位的司机。
司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挺着大肚腩,寸头,后脑勺有一块圆形斑秃。
他兴奋地说:“同学们,坐好喽,马上就要到渡人村了。
渡人村,渡的是人的业障,只要你们做虔诚的信徒,就会受到神的庇佑。
不过你们要注意,村里有些古老的禁忌,千万不要触碰。”
话音刚落,车颠簸起来,中巴开上了崎岖的盘山路。
路又窄又陡,不时有肆意生长的树枝刮过车的侧壁,开过转角,天边的云映入眼帘。
火烧云不是多罕见的奇观,可这里的云不是金色或橙色,而是如血般的红色。
比鸽子血更深更浓,浓浓的不祥意味。
车上几人没见过这种景象,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司机愈发激动,“你们是被眷顾的孩子,太幸运了,刚好赶上山神的婚礼。
山神的新娘将受到山神独一无二的眷顾和宠爱,见证祂迎娶新娘的人,将会获得一生的荣光。”
说完,他冷不防回头,直勾勾看了过来。
周身温度骤降,彻骨的寒意冻得兰浅打了个哆嗦。
不是空调的凉,是从骨头缝里散发的阴冷。
莫名的诡异注视再度袭来,他牙齿打颤,几乎控制不住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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