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鸣梧一瞥他扣在桌角的手,笑道:“你紧张什么呢?”
那只手好像随时要把桌子甩飞出去似的。
谢从简僵硬地笑了一笑,撤了手。
燕鸣梧若有所思地倾了茶杯,刚添的茶水流到他手上,他似乎被烫到了,将茶杯一掷。
玉白的杯子,“哗啦”
碎成了一滩,茶香四溅。
而水迹蜿蜒,像血。
“邸下究竟要说什么?!”
谢从简从牙根里挤出一句话。
“你看,茶杯烫了我,最终碎的可是它自己。”
燕鸣梧把湿漉漉的手递给小厮擦净,眼睛却盯着谢从简,“你威胁本世子,本世子回敬一二,这是礼数。”
……谢从简心力俱疲。
其实谢家原本不擅长这些弯弯绕,如今把持朝政,靠的也只是说一不二的兵权,而非唇枪舌剑。
燕鸣梧这才笑道:“罢了,不耍你了。
我的书法天下闻名,想必你知道。
白俊这个人,想必你也认识。
宫宴时听他说,辰静双的书法不逊于我,那我必要和他一较高下。”
谢从简将信将疑。
燕鸣梧道:“若辰静双继位,必会从辰孟边境扩张领土,我大燕首当其冲。
但你们谢家,与辰恭绑在一条船上,在辰地只求自保,不会与大燕作对。
我何必给大燕树敌?我与辰静双素昧平生,又为何要助他?”
这话,听着似乎有理。
“再说,”
燕鸣梧用脚尖搓了搓溅到近处的碎瓷渣滓,把它们蹂躏得嘎吱嘎吱的,“对谢家而言,此刻内忧外患都不足为虑。
把辰静双那么一个软趴趴的人,交到本世子手里,还怕他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除夕夜戏
辰静双与宋如玥大婚、辰静双出孟入辰,是十一月中旬。
宋如玥领兵出行的时候,腊八刚过。
孟王府里没那么多风浪,恍然就到了除夕。
同往年一样,王府里只有孟王和辰阮郡主两个人。
眼下祭过了神明先祖,戏班子正在台上唱戏,是辰阮点的一出新戏《张灯》,热热闹闹的,孟衡听着喜欢。
听罢了,还叫了写本子的人来,亲赏了一笔银子,赐了几样点心。
只是再点戏的时候,一出出翻看,都是听惯了的东西,又无甚趣味。
辰阮便笑道:“这些都是他们班子自己张罗的,难免千篇一律些。
倒是王兄以前从外面带回的一个戏本子,我偶然听他们唱过,颇具民风,挺有意思,外祖感兴趣吗?”
辰阮都开了口,孟衡哪里会不感兴趣。
只是台子上叫人回道:“新戏生疏,殿下面前,不敢献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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