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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疏离是把剪子,在现实和昨夜令人腿软的梦境之间剪开一道分明的口子,程令雪的难堪减淡些许。
入了室内,亭松替她取血。
他一直低着头,看似公事公办,实则心虚。
昨夜公子夜探佳人厢房,他虽是在院外候着,却仍能听到房中不时传来少女近乎失控的哭吟。
半个时辰后,公子出来了,广袖半湿,嗓音里噙着餍足的懒意。
这也太禽兽了。
若杜公子知道他口中清傲出尘若谪仙的恩公,竟在他睡过的榻上肆意玩弄着他魂牵梦萦的女子……亭松有种助纣为虐的罪孽感,更不敢看这位姑娘,照着公子吩咐问道:“敢问姑娘昨夜可有梦魇?在下需借此判断毒性残存几何。”
此话一问,程令雪如霜似雪的眉眼显出慌乱。
余光看向屏后公子端方的身影,只觉舌尖似又被叼住了含吮,连带心口也是。
气息紧了几息,可为了方便亭松诊断,她只能含糊其辞道:
“……做了些噩梦。”
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了句。
“梦到……被疯狗咬了。”
温软又疏离的声音被她的面纱覆着,神秘朦胧,也如那夜她甩来的薄纱,从屏后的贵公子耳尖拂过。
书案前,姬月恒幽暗眸光穿过一重屏风,紧紧缠绕住少女。
他盯着屏后人,像昨夜描摹着她不着寸缕的身体时一样,伸出长指,从自己的唇畔游走。
顺着下颚,游过凸起的喉结,暧昧地描摹着脖颈、锁骨……
最后隔着衣料,定在心口。
仅是回忆昨夜触碰时的润泽,心跳就不自控地变快。
无声地,他微微一笑。
.
验过药后,饭已备好,公子留她用膳,程令雪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她摘下面纱,好在之前公子见到假扮十一的师姐是在夜间,看不真切,且当时师姐为了合理地戴面纱,弄了道小小的新伤,如今若公子问起,她也可以解释说伤已经好了,但公子竟没问。
各自沉默地用饭。
从前他们也一道用过饭,当时的公子就像在逗小孩,姿态随意散漫,还亲自给她夹菜。
眼下他就像外出赴宴,举止间尽是世家公子的端雅矜贵,赏心悦目。
在她出言道谢时,公子彬彬有礼道:“不必客气,竹雪是我心腹,又多次救过我。
她于我是下属,更是家人,我替她照顾十一姑娘也是分内之事。”
她骗了他,他却说把她当成家人,程令雪心头涩然又温暖:“我那表弟迟钝,常惹公子生气吧。”
姬月恒抬眸轻飘飘地看她一眼,莞尔:“的确迟钝,胆子也肥。
不过,她给我带来的快乐倒是——
“前所未有。”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份量十足,程令雪喉间更为滞涩,幸好,她并未一直冷漠,多少给过公子一些真诚。
她垂下眼,安静用饭。
她虽生了一双秀美的杏眸,可目光总是疏离,不言不语时如早春时未化的积雪,有着置身之外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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