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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瑟瑟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响起,但她却无心张望。
而裴霁舟轻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伏于木台前的江瑟瑟。
——江瑟瑟已经累得站不住脚,便从角落里拖了把一尺来高的竹凳坐着,她左手靠在木台上,右手则从包袱里捡起尸块,半举着观察片刻后,将其放在脚趾的位置。
烛炬泪尽,凝固的烛液挂得满烛台都是。
裴霁舟愣了半许后才缓步踱于江瑟瑟身旁,看着已经拼出来的两具尸体,他的眼底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江姑娘一晚没睡?”
裴霁舟负手朝两边看了看,静待片刻,未得到对方的回应,他又道,“江姑娘辛苦,我已命人于前厅备好了早膳,还请江姑娘移步用膳。”
江瑟瑟不紧不慢地将捡出来的尸骨放在左肱骨处,思忖少许后,起身望着裴霁舟,“郡王爷,若是方便的话,还请您差人将早膳端至此处。”
说着她将目光投向另外三个包袱,淡淡道,“我欲于今日将剩下的尸骨拼接完,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来回的路上。”
裴霁舟不禁心生敬佩,他应了一声好后,折身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裴霁舟再次现身于殓房外,身后跟着的小吏手里端着馒头、米粥和小菜。
裴霁舟大步流星地跨入屋里,指着左边的八仙桌示意小吏将托盘放在桌上。
小吏怵于郡王威严,从始至终都低垂着头,直到他将托盘放定,折身出门时心生好奇,朝着木台的方向瞥了一眼。
殊不知,只这轻飘飘的一眼,便让小吏心生恶意,看着那血碌碌的一堆,他的后背登时便泛起了凛冽的寒意,他双腿发软,连门槛也跨不过去,脚尖被门槛一跘,摔了个狗吃屎。
江瑟瑟和裴霁舟闻声望去,受了惊的小吏怕惹郡王生怒,急于起身,挣扎着试了几次还是跌回了原位,最后终于凭着仅剩的一丝气力爬也似的逃出了院子,不过他没跑多远,坚持不住的他便扶着墙臂难以自抑地大声呕吐起来。
裴霁舟看着小吏奔去的方向,隐约听到呕声,不禁皱了皱眉。
“江姑娘——”
裴霁舟唤了江瑟瑟一声,正欲询问她在此是否有胃口用膳时却看到江瑟瑟投来淡然且疑惑的目光,他当即改了口,“冬日天寒,饭菜凉得快,还是先用膳吧。”
江瑟瑟终于慷慨地回了他一个“嗯”
字,然后将半截脊骨放好后才脱去手套移步至桌前。
江瑟瑟立于桌前,看了看手指后又闻了闻,羊皮手套隔不完血腥味,此时她的指尖混杂着膻味儿与血腥味儿。
这味道确实有些影响食欲,江瑟瑟怔了怔,就在裴霁舟开口时她转身出了门去。
“是我疏忽了,我这就让人打些热水——”
裴霁舟话未说完,就见江瑟瑟蹲于廊下院里,顺手抓起一把雪在手上来回搓了七八次,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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