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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周行简忽然想起方才在城门口的小郎君。
他原以为此人冷若寒霜的拒绝就已经够折磨人了,倒未曾想,眼下暗流涌动的沉默才更催人心肠。
此刻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猎物,心中所思所想,皆逃不过这位猎手的掌控。
这一停顿,身边的窸窸窣窣便入了耳,周行简循着偏头一瞄,原是弟弟忍不住开口,只是被兄长拉着。
周行简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就在他自忖是否要再说些什么时,头顶上方的空气霍然裂开条缝隙——
只听赫连诚终于又问:“周壮士手中既无兵器,倘若真起冲突,诸位又何以自救?”
周行简没准备,蓦地一声响,反听得他一身寒栗,他想摸摸额前,又生忍住了,只答道:“府君说得极是,但我等皆是佃户出身,只怕即便真刀真枪在手也要落了下风。”
那对兄弟愣了一下,也朝周行简这边看去。
“你要弩箭?”
赫连诚径直跳过弓箭,他言简意赅,却正中周行简下怀。
周行简忙要接话,忽然被赫连诚身边的狄骞抢了去:“你们连刀剑都难使得,又如何用箭?”
狄骞倒是笼统地一字带过,既没说什么箭,也不谈其间差别——
这便是要这位自称佃户出身的周壮士自己来解释。
周行简没能立即接话,这下他是真觉得额前已冒出了丝丝缕缕的薄汗。
“再过一刻便,便起大风——”
又有个微渺的声音闯入几人的商谈,听到小郎君开口的瞬间,周行简不由暗松一口气,他甚至能察觉到赫连诚的眉眼略皱了皱,但这于他而言已然显得并不重要,只听小郎君咳了几声,生怕来不及似的,喘过了气立即又继续说:“弩箭易学,依在下愚见,此计可行,便让周兄弟携两柄弩箭藏于暗处,另择二人持刀引诱,只消在烈风加剧之前将人全数引出洞外,届时刀箭双管齐下便是事半功倍。
那洞中受难皆是我等至亲,倘若四两能拨千金,也算我等为府君少添一桩麻烦。
在下忝颜,便替诸位同乡与洞中亲眷先行谢过府君!”
小郎君心急如焚且句句恳切,当着赫连府兵的面替他们思量至此,若是赫连诚还要推拒,反倒多了几分装腔作势的嫌疑。
周行简见势如此,索性以退为进,道:“若是府君实在不放心兵器外借,派三两可靠的心腹也——”
“就这么定了——”
赫连诚冁然止了周行简的话头,随即轻巧地将话锋一转,“不过调兵遣将还请诸位垂听在下愚见,另外还请让狄骞与诸位一道,必要时也好护你们周全!”
礼尚往来赫连诚自然也会,他面朝周行简,却将愚见二字咬得特别。
周行简心知凡事没有单方退让的道理,赫连诚这话便是偏不让他拿弩箭的意思了。
“是我疏漏,”
谁让他赫连诚才是大爷,周行简不认也得认,他弯腰鞠了一躬,道:“此事该听府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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