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她示意屋内的人都离开,亲自将伍子的酒盏盛得满满的,“你是练功之人,要吃好,吃饱。”
“谢夫人。”
伍子漫应了一声。
覃夫人这才掂起尖尖的手指,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粥,一面笑说:“看你吃得这么香,这顿饭做得才值。
不像我们上了年纪的,吃啥都没胃口,白白浪费银子。
伍子,你要是愿意,我天天请你来。”
伍子已经五六分饱了,刚想抬手抹嘴,覃夫人适时递上来湿棉巾。
伍子摆摆手,问:“言归正传,伍子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请夫人讲故事吧。”
覃夫人不禁睁大了眼睛,一如既往的微笑,又亲手倒一杯香茗过去,“这是覃家的天山雪莲茶,皇家要覃府茶道新贡上去,我才不愿意呢。
你想,皇宫里塞满了珍宝美女,凡是最精致的东西源源不断往里面进,叫咱们百姓吃啥喝啥?我偏不进,偏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分享。”
“大欹王朝对夫人有家仇,伍子明自。”
伍子一脸肃然,认真道。
覃夫人放下手中的酒盏,一只手按在伍子的手背上,温热的感觉弥漫开来,反而让伍子手足无措。
他想抽手,覃夫人眼圈突然红了,哽着声音,“伍子,记住,这二十年来,我的故事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听过!”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伍子的手背,每一个字清晰地吐出,仿佛内心有汹涌的浪潮排山倒梅拍打着。
眼中更是有水光盈盈,她极力压抑着,唇片不停地抖动。
强悍的覃夫人眨眼之间成了无助悲哀的弱妇,伍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自自主点了点头,百折千转的话语到了唇边化成淡淡一句,“夫人的好意伍子心领了。
您真要说,伍子听着呢。”
覃夫人似乎安定下来,她仰头饮下盏中酒,酸涩地逼回了泪,“想想也没什么好哭的。
二十年都这样熬过来了,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只是,我向来不认命,不相信他们都死了”
说罢,她自顾提起酒壶往酒盏里倒,伍子见她神情惨痛,也没去阻止。
果然覃夫人一口酒下去,继续道:“夜里我给邰宸烧香去了,咋天是他四十岁阴寿。
按我们老家规矩,阴寿要祭坟的,却连个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可恨那个晟阳王偏偏选了这么个日子大摆盛宴,鞭炮声炸得我快疯了!
我真想冲进覃府,朝着里面大喊,宸哥,你的二丫头来看你了!
……”
覃夫人说到这里,泪水猛然袭来,她以手掩面痛哭出声。
伍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您跟邰宸老早认识?”
覃夫人哭了一回,心间仍旧如刀割,却没先前那样难熬了。
擦拭完眼泪,她歔欷道:“邰宸是我父亲的养子,我们一块长大,曾经私定终身。
我姐姐长得温婉可人,最受父亲喜欢,却也爱上了邰宸。
我父亲原来是都城守将,深得宣平皇帝信任。
后来父亲辞官养老,举荐邰宸接替他的位置,并将姐姐许配给了他。
邰宸父母双亡,怎敢辜负父亲的养育之思?他们结婚耶天,我独自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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