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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诊断,斯熙娘是子宫肌瘤造成的大出血。
医生说必须手术摘除肌瘤,斯熙娘似懂非懂,等儿子和儿媳妇解释完,她站起来拍着身上,气鼓鼓地朝外走,“你们想我早点死就直说,我不开刀。
你们这帮黑良心的,想骗我进来弄死我,以为我不知道,隔壁程奶奶不是说要开刀,结果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妈,程奶奶的病跟你的不一样,她是胃里长了瘤。”
葛斯熙想说服母亲,但她已经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他只好对医生歉意地笑笑,追了出去。
医生倒也不生气,好奇地问杨廷榕,“小杨,你婆婆怎么这个样子,你和她处得来吗?”
被医生一阻,杨廷榕比葛斯熙他们晚回去,楼下的邻居叫住她,“你婆婆一路走,一路血从裤管里流下来,斯熙刚拖干净。
从刚才起她就在骂人,出啥事了?”
杨廷榕解释了两句,婆婆身体不好,请邻居谅解。
邻居咕囔道,“我家老头子习惯清净,可受不了这么吵。”
杨廷榕走到楼道口,才发现家门半开,婆婆坐在小板凳上,葛斯熙手里洗着的衣裤明显是婆婆的。
他边洗边听着母亲的骂骂咧咧,偶尔说话,“妈,爸又不懂妇科病,你怪他干什么。”
“好了,你再说榕榕我生气了。”
斯熙娘提高嗓子,“她占着坑不下蛋,我还说不得了?”
葛斯熙腾地站起来,“我听了不高兴。”
斯熙娘愣了下,声音小了许多,“一个个全向着外人。”
她话中的“一个个”
还包括葛成霖,葛成霖也总是叫她不要为难儿媳妇。
葛斯熙坐下去继续搓洗衣服,耐着性子劝道,“榕榕帮你添的东西还少吗,但凡吃的用的穿的,样样都买了。
她怎么是外人,以后我和她要在一起一辈子。
说句不好听的,你和爸早晚比我先走,她要陪我直到下半辈子,妈你肯定不希望我以后孤孤单单一个人吧?我早就认准了榕榕,绝对不变。”
杨廷榕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外,虽然葛斯熙说过不止一次,可每次听来又有新的感动。
她轻手轻脚地往下走,到楼下才对着蔚蓝的天空长长地呼出口气。
等轮到急诊室,杨廷榕每天下班都累得说不动话,这天临下班接到父亲的电话,“榕榕,你大伯伯要回来探亲。”
自从取得联络后,杨鸿书每隔两三个月来封信。
开头是通过正规渠道汇款,后来知道每笔汇款要强制存满期限才能提出来,他干脆直接在信封里夹上美金。
靠了他的支援,杨鸿生把房子赎了回来,还给杨廷榕和福宝各设了间卧室。
虽然他俩不住,但杨鸿生执意如此,杨廷榕和福宝自然感谢他的拳拳心意。
探亲啊,杨廷榕喃喃地道,“好事情。”
没想到的是杨鸿书探亲的事经过了黄埔同学会,统战部安排了招待,还特派了辆吉普车作为他此次探亲的专车。
而杨鸿书带回来的物资从香港转上海、再从上海转梅城,源源不断寄至杨家,大量的衣物,从衬衫到羊毛衫、外套;派克金笔;收录两用机;英式自行车;电视机;……因为报关的迟滞,直到杨鸿书三个月的探亲结束后,这批物品仍在络绎不绝地到来。
杨廷榕没见过大伯伯,但他们从机场抵达口出来,她便认出来了,大伯伯,伯娘,大堂姐,二堂哥,三堂哥。
说不出为什么,明明是喜事,她的泪水却拼命地涌出来。
而杨鸿书对杨鸿生的第一句话却是,“阿弟,阿哥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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