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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商聚会并无固定场所,一向临时由盐荚祭酒指定,所谓盐荚,即所有盐商推举出来,与两淮盐运使司接洽的负责人,领盐引、派盐、分销,等等事务,都必须经其首肯,权力地位可见一斑。
顾齐宣曾对邱澍说,这么年轻便坐到这位子上的,顾凌章是第一个,这话丝毫没有夸大。
上一任盐荚苟拾慧在盐商中口碑甚佳,是个会为商会打算的负责人,朱冠亭看他极不顺眼,几次三番想废他,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后来还是顾凌章帮忙找到了契机,整整叁拾万两银子的盐税缺口,这下就是两淮的全体盐商加起来,也保不住苟拾慧。
朱冠亭大喜过望,当即豁出全力推顾凌章继任盐荚一职,顾凌章明知风口浪尖无法服众,却全不理会,欣然接受。
这一次盐商共聚,是为了苟拾慧的丧事。
别看平日风光无限,一旦失势,连路边乞丐也不如,苟拾慧居然是因为饿得太久,好不容易吃到一顿饱饭,活生生撑死了。
其友吴鼎思一边描说当日情形,一边痛哭流涕,旁人也听得不胜唏嘘。
顾凌章进门时正好听到这番话,当即淡淡的笑了一下。
吴鼎思正对着门口,顾凌章的笑容完全落入眼底,不由悲愤道:“不知顾孝廉觉得哪里好笑?”
顾凌章道:“苟老爷一心求死,得偿所愿,如此大解脱,当然得笑一笑。”
立刻有人冲上来,在距离顾凌章几寸的地方被拉住,此人破口大骂:“你这一笑源爷记住了!
你死的时候,源爷定会来这里,把这一笑还你!”
顾凌章定睛一看,原来是西平的侯定源,便道:“那先谢过侯老爷。”
又向众人道:“各位吊祭归吊祭,不要太明目张胆,苟拾慧毕竟是有罪之身。”
又有人按耐不住,想揍他,都被吴鼎思劝住,道:“他说得对。”
顾凌章来到角落位子坐下,静静看这些人哭的哭,拜的拜,他们之中固然有和苟拾慧交情过硬的,如吴鼎思、侯定源,然而大部分,只是看在这两人的面子哭几声意思意思,出了这个门,该嫖的嫖,该笑的笑,苟拾慧蒙难后,家中女眷沦落娼寮的大有人在,说不定就被“照顾”
过。
姚桂然看顾凌章似笑非笑地坐在一旁,心里发毛,悄悄对吴鼎思道:“姓顾的不会去向朱冠亭说吧?”
他和吴鼎思是姻亲,虽不赞同吴鼎思吊祭苟拾慧,奈何吴的名声高过他。
吴鼎思道:“他若有心对付大家,我们防不胜防,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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