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可能考得上。
拿着一张扫描片,他总能火眼金晴,立刻看出症结所在。
打开病人头颅,他就是那种有一个肿瘤割一个肿瘤,有一条血管缝一条血管的雷厉风格。
手起刀落,针穿线引,绝不废话。
但他忘记闻人玥不再是他的病人了。
他说她在浪费时间——自从醒来,这是她最害怕最惊恐的四个字。
她也知道自己基础差,所以恨不得一分钟也要掰成两半来温书,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做题。
而他就这样冷酷地判定她在浪费时间。
闻人玥全身的血都冻住了。
只觉得自己穿的不是最爱的裙子,是皇帝的新衣。
而且已经被毫不留情地撕了下来:“小师叔……你说什么?”
聂未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施予打击:“不是每个人的价值都要通过考试来体现。”
闻人玥愣愣地看着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就算考上了……会适应不良……尤其是当你的年龄与同学有差距的时候。”
已经浪费了六个月,何必继续浪费接下来的时间:“去澳洲和家人团聚——”
他突然收声。
父母家人都在彼邦等她,能给她更好的引导和照顾,有全新开始——明明是最明智的做法,为何会令他心中升起一股不舍之情?
如果去了澳洲,以后再见就真的太难了!
此时两人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其实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情根深种,难舍难分;一个情不知所起,还未深刻。
闻人延和匡玉娇也劝闻人玥回澳洲去一家团聚。
是她一意孤行,非要留下来参加考试,还惹得妈妈不愉快:“考什么考,你都多少岁了!
快点到我们这里来,妈妈给你找个好老公,结婚生小孩才是人生大事。”
可是闻人玥不想就这样离开:“不!
我要留在格陵。
师叔,表姐,表哥,叶子都帮了我很多。
我要留下来。
也许他们哪一天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匡玉娇磨破了嘴皮,闻人玥还是不愿意一走了之。
歌德说过,你若要喜爱你自己的价值,就得给世界创造价值。
资质平平,身娇肉贵——出事前,闻人延和匡玉娇对女儿的人生规划如下:带着丰厚嫁妆,嫁个靠得住的老实人,组成中产家庭,生一到两个小孩,做一名全职太太。
所谓上大学,也不过是为了培养闲暇时的小兴趣罢了。
是因为遇到了聂未,遇到了应思源,看过了他们的工作实况,看过了表哥表姐的努力,经过了生死坎坷,她才开始考虑自己的价值到底是什么?
她天性是爱照顾人——难道只能为世界创造一堆小孩子?
做不到像师叔,表哥,表姐,桑叶子那样救死扶危,但她也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点什么,不辱外公的声名:“那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和应师叔都很支持我考护理专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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