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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强为长史时未尽指责,驱逐城民,草菅人命,按律,枭首示众。”
城门上也有人认出了谢宁池就是之前那位身份尊贵的观察史,如今看见孙强的下场,哪里敢在他面前多吭一声,催着那些个被吓傻的衙役,将在不停呕血的孙强给拖了下去,地上留下一串鲜红的血迹。
而到了城门下,却听见了短暂怔愣后的一叠声欢呼。
终于进了城门的人并不知城墙上的事,他们只知让他们进城的人是傅六爷,在领头几个的带领之下,都跪在了雪地里,朝着城门上沉默地叩了个头。
傅六爷的恩义,他们这次是切切实实地放在了心里。
没有声响,傅挽自然不知城门下的响动。
如果真要说起来,她现在还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阶段。
傅十已经站起身,朝她伸出了友谊的小手,眼睛红通通的,“六哥,我扶你。”
傅挽很想接受他的好意,但悲惨的是,她的脚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几乎一天一夜,将沉得要死的谢宁池拖到了山洞里,又不停地走着捡柴火找食物,终于在乡民家用上热水时,足衣都已经黏在上面,混着血沫冰渣,都已经撕不下来了。
这几日谢宁池高烧不断,她的脚也是伤痕累累。
刚才在牛车上站的那会儿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这时候若是拉着傅十的手要站起来,只会拖着他砸回到地上。
她还想着如何和煦而不伤傅十的心拒绝他,刚才一脚将人踹得半死的谢宁池就走了回来,伸手就将她腾空抱起,安稳地收拢在怀里,然后看向傅十,“带路。”
傅十小脸一白,厉声就想让这个吃他六哥豆腐的登徒子好看。
可是他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看得出六哥脚上怕是受了伤,走不了路了。
在其中略略纠结了一瞬,他还是觉得六哥比名誉重要,看了眼觉得谢宁池的手放得还算是守礼,闷声就在前头带路了。
怪就怪他,刚才跑出来时太着急,居然连人都忘了带,不然就可以让人回家报个信,带了马车过来。
这般想着,傅十下了城门之后,还是拉住了个中年汉子,给他塞了快碎银,让他去傅家叫辆马车来接傅六爷,就往城门这边的大路来。
他站在前头与人说话,谢宁池就站在他几步之后,自带隔音圈,周遭一米内生人勿进,连脚步声都放轻,只敢走远之后回过头来偷瞄一眼。
傅挽还是比较爱惜自个的名声的,转头就将脸埋到了他的怀里。
堂堂傅六爷,哪有当街被男人抱着的道理!
谢宁池不知她心中的弯弯绕绕,只她这个亲昵的动作一来,他就愈发能感觉到之前她有意无意的疏离,心里就不知是打翻了什么,滋味难受地让他发涩。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傅挽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就像他教导谢郁,也是告诉他,人在高位就必须学会权衡利弊,必须去放弃一些你不得不放弃的,哪怕你在心里对其喜欢得厉害。
他对金宝,还不到能坦诚身份的时候。
话堵在嗓子眼里,算是难得的几次让历来说一不二的皇叔祖有些哑口难言,最后挤出来的也只有一句,“我不是孙强那样的官,也不是你说的那个书生。”
他有能力护住金宝,就算真到了他身份曝光的那一日,也不会让旁人说金宝的半句闲话。
傅挽正因为两人间无言的沉默而尴尬,冷不丁等到他来了这么一句,只觉得莫名地有些好笑,“衣兄要成为怎样的人,又何须向我保证?”
她脑筋转得快,立时就猜到了谢宁池为何会有此一说,“我方才,的确是需要衣兄与我表态,但方才在城门上,衣兄的所作所为,已足以让我放心了。”
至少他没有畏惧于孙强的家世而包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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