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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倚梦将纤指在琴上一划而过,声如裂帛,仿若美人诀别,一曲终了,三个人仍是默默,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隔了会子,燕倚梦才像从琴曲中醒来,站起身来,走到若谖的身旁将她一双娇嫩的小手捧起,放在胸口,笑意抵进眼底,温柔道:“今儿怎么有空来了,吃晚饭了没?”
那样从容的举止,仿佛根本不存在她不许接近若谖的禁令。
若谖本待听完琴曲就离开,免得连累她,可见她这般模样却是不舍得走了,答道:“还没呢。”
蝶舞在一旁忧怨讥讽道:“小姐还知道吃饭二字呀,奴婢以为小姐已修成仙体,不食人间烟火呢!”
语气忽然变得忧急:“现病着还这样遭踏身子,三天不吃两天不喝的!”
若谖这时才惊觉燕倚梦脸色白的可怕,眼睛带些朦胧的倦意,关切地问道:“姨娘哪里不舒服?”
燕倚梦携了她往屋里走去,笑道:“休听她胡说!”
蝶舞抢前一步,替二人打起帘子:“我哪有胡说!
大夫都说这肺痨的病根算是种下了!”
大热的天,屋里生着无烟的板炭炉子煎着药,一股灼热的气浪迎面扑来,若谖却觉心里一凉。
两人到里间坐下,里间屋子窗户全开,窗外绿竹掩映,又兼凉风阵阵,倒也舒适。
若谖正色道:“肺痨可不是闹着玩的,姨娘不能不放在心上。”
“没事,我哪有那么矜贵!”
说话间,燕倚梦已是咳得玉面通红,便是旁人看着都难受。
蝶舞正好走进来,闻言将眼一翻:“若论矜贵,这个方府谁能矜贵了小姐去!”
神态之间颇有不平之色。
燕倚梦将秀眉一蹙,严厉道:“前尘往事休要再提!
有客在此,还不奉茶!”
蝶舞怏怏转身,泡了茶来。
若谖接过饮了一口,度其形容气色,燕倚梦的肺病应是经年旧病,只能慢治,于是开口道:“肺痨三分治七分养,只要控制住病情也不是什么大病,每日里将百合、银耳配着金丝枣、蜂蜜、川贝熬了汤喝比吃药还强一些。
再者,夏天时,将咱们园子里熟透的枇杷多吃一些,也可缓解咳嗽的,不过像姨娘这般不爱惜身体,便是神仙也束手无策。”
燕倚梦咳了一阵,娇喘着笑道:“谖儿懂得可真多。”
第五十五章马脚
若谖忽然悟到自己不过九岁,关心则乱,居然露了马脚,她将小小的身子往燕倚梦怀里一钻,嗲声道:“人家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可干,所以看医书打发时间。”
燕倚梦温柔地婆娑着她的秀发道:“多看书总是不错的,以色侍君,不过隔夜,以才侍君,才能长久。”
蝶舞从罐子里倒了一碗药双手递给燕倚梦,打趣道:“谖小姐才多大,你跟她说这些!”
燕倚梦接过药来,嗔道:“你懂个什么!”
若谖抬头看着燕倚梦,岔开话题道:“姨娘的古琴弹的真好!”
燕倚梦小口小口的喝着药,苦笑道:“我曾经靠卖琴艺为生,当然弹的好,不然早饿死在长安街上。”
“我想跟姨娘学琴。”
若缓软软糯糯地请求道。
燕倚梦讶然瞪圆了眼晴:“老夫人没请人教你琴棋书画?”
“有,但是西席教得不好,弹出的琴曲嘶哑难听,哪像姨娘琴艺这般高超,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若谖娇俏地拍着马屁。
燕倚梦将空碗交与蝶舞,疼爱的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尖,道:“好大的胆子,敢在背后说西席的坏话,没听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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