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庄临意前面说了什么,我只记得河水的咆哮。
他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我,神色紧张,又叫了我一声,“师哥,怎么了?”
我喘息了片刻,脑子里才处理了他的问话,缓缓摆手示意没事,头昏眼花的窒息感却没有减退,河面仍旧带着我起落,我在摇摇欲坠的世界里不得呼吸。
冰冷而机械的新闻报道旁白在耳边此起彼伏,每一个字都印在我的脑海里,绕得头疼欲裂,最终警笛一般的耳鸣盖过了杂乱的声音,好似心电图机宣告死亡的一瞬,我被困住无法脱身。
小庄的呼唤急切而焦灼,我看见他张阖的嘴唇,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仍旧满头大汗,眼眶因为窒息而被憋得充满水汽。
我一晃身体,靠在了石柱上,指尖打着颤去解领口的纽扣,匆匆忙忙,半晌没有解开。
一双手刹那间勾住了我的衣领,利落地解开了衬衣的一颗纽扣,黑色袖口前冰凉的腕表碰到肌肤,像情热最炽盛的时刻一场淋漓的雨。
林渡舟将我拉到树荫下的花台上坐下,半蹲着身体凑到我眼前,双手捂住了我的耳朵,河水的嘶吼被隔绝在外。
他的领带乘着风飞扬起来,发丝也被拂动。
我看着他认真的脸,好像在嘈杂的天地间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深呼吸,”
林渡舟沉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穿过了尖锐的耳鸣,长驱直入地来到我的脑海里,“继续,深呼吸。”
我照做,氧气渐渐回到身体里,头脑的混沌稍微缓解,发颤的双手握住他的手腕,被风吹得沁凉的温度安抚了浑身的燥热。
我眼眶发烫,垂下头,散落的发丝遮住眉眼。
林渡舟没有松开手,我的指尖也将他越攥越紧,我听见他近在咫尺的轻声言语,“还好吗?”
“还好吗?”
十年前的林渡舟背对着浴室的灯光,扶着我的腰身,浅淡一笑,“你走神了。”
那天的我也是此刻一般头脑发热,我搭着他的肩,问他有没有吃过糖人,片刻过后耳语道:“你尝尝。”
林渡舟慢慢靠近,鼻尖先触碰到了我的鼻尖,然后温度流连,他微微抬起下颌,与我第一次接缠绵的吻。
我勾住他后背的衣服,闭上眼,感受到舌尖的缠绕流连。
气温在交缠的呼吸里升高,林渡舟越靠越近,宽大的手掌从我的后背摩挲往上,兜住了我的后脑勺,延长了更加深入的亲吻,氧气渐渐抽离。
他稍稍离开了些距离,轻声道:“深呼吸。”
我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领口上,眼眶发热,哑声唤他的名字,“林渡舟。”
林渡舟清冷的眼睛里翻涌着情欲,我心甘情愿跌入那样一场迷迭与沉溺。
抬眼间,林渡舟的眼睛就在我面前,仍旧那样冷,像冬日落下的初雪,覆盖在天地之间,四处一片宁静的洁白。
“起来,”
林渡舟松开了手,高挑的身形挡在我面前,“我送你回去。”
我拨开额前的碎发,擦掉脸侧的汗珠,从绵延的思绪之中抽身,浮出水面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没事。”
小庄还在旁边,紧张的神色缓和了些,“师哥,不舒服就回家歇着吧,你刚刚吓死我了。”
“不好意思。”
我站起身来,才感觉到双腿有点发软,好歹是撑住了,没一头栽进绿化里,不然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之下,像一朵娇花似的,怎么也有点儿丢人。
林渡舟的脸色不太好看,到底也没多说什么,侧过脸去对小庄交代了一句让他自己去聚会,直接拉着我,穿过草坪,到了马路旁的人行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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