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出现在颐福堂时,着实吓了陈老三他们一跳。
两日不见,形容憔悴了这么多,一身白衣更显潇洒单薄。
“我找阿一。”
景渊简短地说道,目光扫过他们,却发现不了目标人物的存在。
“哦。”
陈老三重重地咳嗽一声,客气地笑道:“景夫子,阿一不在,刚刚出去了。”
景渊转身就走,身后的陈老三和两大妈窃窃私语道——
年轻人不懂爱惜自己,流连那种地方你看看你看看有多伤身体!
就是啊,我们阿一可真可怜,无论他究竟是不是她的夫君……
错了错了,好色风流的男人还不如不要,失踪了还算有个念想,现在是不用想了……
“你们说什么?”
景渊转回身子,湛湛的桃花眼眸光冷冽,薄唇一抿:“谁风流好色了?”
陈老三尴尬应道:“没有没有,夫子听错了……”
“什么没有,明明有,在妓院流连两夜,还说没有?”
其中一大婶为阿一打抱不平了,“你是读圣贤书的夫子,实在不该这般欺负善良的阿一!”
“谁说的?”
景渊黑眸一眯,周遭的空气骤然多了几分紧迫。
“阿一说的,她什么都知道了。”
另一个大婶嗫嚅着说。
景渊无力地抚额,转身走出了颐福堂。
拐了两个弯到了她的厢房,推门进去,里面朱窗敞空无一人,床旁简陋木桌上是个陈旧的妆奁,铜镜也沾着锈痕,他拿起那把齿痕光滑的桃木梳子,摩挲着卡在其中的几丝断发,眸光淡淡然凝住,嘴角轻扬勾出一个想笑的弧度,却又不知怎地心酸得眼眶微热。
阿一,你一定恨过,为什么我就如此轻易地忘了你。
阿一,你一定痛过,为什么我不能再一次像从前那般喜欢你……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景渊嘴角的笑意深了深,转身一看,却只是探头探脑的小学童,他见到景渊也愣了愣,原来是熊老头儿让他来找阿一去颐福堂干活,景渊说了声“不在”
便迈出门去,一路走回自己的夫子厢房,猜想阿一会不会跑去那里了。
可是推门进去一看,依旧是空无一人,床铺齐整,心底不免暗暗失落。
转身欲走时视野中总觉得有什么不日,回头一看,原来是书桌上多了张摊开的写满了字的宣纸。
本来不以为意的一瞥,下一瞬他的心猛然下坠,这摊开的纸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他压在枕头底下的那封休书!
他的脸色此刻更白了几分,一手抓起那封休书攥成纸团,顾不得脚步踉跄急匆匆地奔了出去,见到一贯来他厢房中打扫的学童,便寒声问道:
“这两日是谁进过我房间翻过东西?”
学童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声道:“夫子、夫子丢了东西了么?我、我没有拿过啊……”
“我是问你,还有什么人进过我的厢房?”
“只、只有阿、阿一……”
心底的猜测此刻被证实,景渊只觉得本来已经不再痛的头此刻又开始疼痛昏乱起来,他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休书的来历?
“阿一呢?她在哪里?”
学童还滑坡回答,三三两两的学子经过时脸上都带着惊讶好奇疑惑的表情脚步飞快地向前走去,眼睛看都没看景渊,学童见到景渊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于是解释道:
“他们说,三秀湖好边有热闹看,好像说是有人想不开,寻短见什么的……”
三秀湖,品山书院后山雪籁亭前一天然而成的大湖,不知湖深多少丈许,只知道此湖于建院之前便已存在,湖水经山中水道潜流灌育了岐山一方土地,湖边多奇峰,晨昏时泼墨洒霞,夜间景色更是迥异,碧湖印月,两相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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