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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岳灵珊接着道,“妈的性子向来急,看大师兄将她最得意的一招使成这个软绵绵的样子,顿时火了,干脆自己使了出来,想要大师兄好好看看,不想大师兄连出怪招,用剑鞘就夺下了妈的长剑,爹爹大怒,当场就给了大师兄重重两个耳光。”
林绛轩瞪大眼睛,“大师兄夺下了师娘的长剑,那证明大师兄的招数比那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还要厉害,他剑法练得好,师傅应该夸奖才是,怎么打他?难道是怪大师兄对师娘不够恭敬,冒犯了她?”
岳灵珊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和六猴儿他们当时也吓傻了,爹便把我们叫过去,郑重讲起了缘由,原来是大师兄这般练剑已经渐入邪道,小林子,我们华山派以前分为剑宗和气宗,剑宗讲究剑招为主,气宗讲究以气御剑,两派相争不下,不过那剑宗是邪道,我们是气宗才是正统,日子一久,正邪自辨,旁门左道的一支终于烟消云散,二十五年来,不复存在于这世上了,大师兄自己闷头在思过崖上练剑,无人指点,竟然误入了歧途,所以爹爹才生气,紫霞功也不教他了,命他继续在山上思过。”
说着吐了吐舌头。
林绛轩听得愕然,不过他对岳不群说的话都很不敬畏,所以对这套剑宗气宗的正邪之分不以为然,很有保留意见,只是有些担心令狐冲,这般无顾被责打又被灌输了一通歪理,不知大师兄要混乱成什么样子了。
等到晚间要上崖去探望时忽又听到了一个大好消息:那个采花大盗‘万里独行’田伯光最近在长安连盗了数家大户,而且每次都大刺刺地在墙上留书‘万里独行田伯光借用’,昨日又传来延安府也有数家被他盗了。
这两处地方离华山很近,田伯光此举摆明了是挑衅华山派,因此岳不群夫妇准备第二日一早就赶往陕北去收拾这个恶贼。
林绛轩大喜,准备先上思过崖去看看令狐冲,明早下来就卷包袱走人,趁着岳不群还对他防备不深,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找个安全地方,先躲起来再说。
上思过崖一看,令狐冲两颊都高高地肿起,竟是被打得不轻,不过神情很是欢愉,没有气恼委屈的样子。
他越是甘于被打,林绛轩就越是替他气愤,怒道,“大师兄,你犯什么错了,至于下这么狠的手,把你打成这样!”
令狐冲摸摸脸,被师弟看到这个形象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不觉得怎样,“你不用替我抱不平,我差点误入歧途,师傅打我是该的,他老人家这次还算是手下留情了,我犯了这么大的错,才打了两巴掌,我上次得罪了青城派,被余矮子派人告状上门,师傅都打了我三十棍子,躺了好些天才好呢。”
林绛轩更气了,“那余矮子是我们家的仇人,他为了图谋我家的辟邪剑法就能大动干戈害了我们福威镖局满门数十口的性命,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得罪了他们算什么,杀他两个也是替天行道,凭什么为这个打你!”
令狐冲见他义愤填膺,以为他听到大仇人气愤,安抚道,“那时候余矮子还没有对你家做下那件缺德事呢,青城派和五岳剑派向来通气连声的,有些交情,我那是得罪了武林同道,所以师傅生气。”
林绛轩使劲哼了一声,“那这次呢?这次又为什么打你,就因为你把师娘的那招什么‘宁氏一剑’给破了?这又是个什么道理?难道只许用他们教的剑招,其余的就算打赢了也是歪门左道?有这么强词夺理的吗!”
令狐冲微皱眉头,“林师弟,不可出言对师傅师娘不敬,他二人不是为了这个,而是因为我的剑招已经渐入邪道,听师傅说当初华山派就因为正邪两派之争,大打出手,虽然我正道气宗最终获胜,但也累得华山派元气大伤,死了数十位前辈高手,在那之后,师祖为了防止再出现此类祸事,一直严管弟子,本门功夫以气为体,以剑为用;气是主,剑为从;气是纲,剑是目。
练气倘若不成,剑术再强,总归无用。”
“那么请问师兄,师傅他说剑招练到什么样子就算是入了邪道呢?照这么说我们每日练剑是不是还需要故意练差一点?或者是偷懒不好好练剑招的就是气宗的好弟子,认真学的就是有入邪道苗头的坏人了?”
“林师弟,你这就有些钻牛角了,师傅的意思只是说要以练内功为主,一个人功力高深时自然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普通剑招到了功力深厚之人的手中也是威力无穷。”
“那要是两个内力差不多的人比试呢?还不是要靠招数机变取胜!
又何必非得把练剑练气分得那么清?照这么说,咱们前些天费那么大劲学石壁上的剑招,都是白费功夫了么?可我明明觉得自己的武功比以前进步了不少啊!
这总不会是假的,我跟你说,硬分什么剑宗气宗实在是迂腐之极!
!”
林绛轩气得都不想多说了。”
算了,算了,咱们不争这个了,师弟我带了酒上来,给大师兄压压惊。”
说罢将身后背着的一大葫芦酒递给令狐冲,又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顺便给师弟我践行,这个样子的华山派就算没有岳不群对我虎视眈眈,兄弟我也呆不下去了。”
万里独行田伯光
林绛轩和令狐冲两个人席地而坐,就着令狐冲晚饭里的两个素菜,你一碗我一碗喝起酒来。
林绛轩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下山远离这个危险之地的,因此对这山上唯一的朋友有些不舍,“大师兄,我上山来这几个月,说实话,一直挺闷的,也就是和你还能说上几句话了。”
令狐冲一笑,“你这也太不会挑了,华山派中这么多师弟,和你年纪相当的也不少,你何苦这么不随和,不去和他们亲近,偏喜欢和我这个被罚在思过崖上面壁的说话,多不方便。
不过话说回来,你总是要说一些怪话,除了我这个向来性情不羁不爱守规矩的,别人未必受得了你。”
林绛轩道,“什么受不了我,我还懒得去和他们多说呢,大师兄啊,难道你认为我说的全都是怪话,就一点道理都没有?”
令狐冲假装沉吟,半晌才道,“怪是怪,不过有些细想下来也确实有几分道理,所以我才能忍你到现在,不然早就把你踢下思过崖去了。”
林绛轩郁闷,“忍到现在?我苦口婆心地唠叨那么多可都是诚心诚意为你好,你好意思说是在忍着我,还想赶我下去!
没我天天跑上来陪你,你多闷那?”
令狐冲大笑,“我开玩笑的,林师弟,看你气得那样子!
眉毛都竖起来了。”
林绛轩对这个平时看着无比活络机灵,遇到师傅师娘就傻得掉渣的大师兄很是头疼,实在担心自己走后他会被人欺负死,斟酌着开口道,“大师兄啊,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小弟我有几句不中听的话想和你说说,你要是听得不高兴了还请包涵一二。
“
令狐冲抬眼看他一笑,“小师弟啊,你可实在是拜错师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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