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了,下去吧。”
碧城迟疑点头,没有意外地被尹陵卷住了腰一路飘然带下高耸的祭塔。
回紫阙宫的路上,碧城一直在思索究竟哪里见过尹陵,却始终一无所获。
也许是当年年纪真的还小,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这一路搜空心思想了许多,却始终没能在过往的记忆中寻到一点半点关于尹陵的记忆。
也正是这不算长的一路,她满满地思绪漂浮,不知怎的忽然记起了之前祭塔上尹陵的话语。
他说愧对故国和家族——故国?
尹陵的话中意是,他不是燕晗子民?
宫灯闪烁中,尹陵的身影渐行渐远。
碧城原本已经进了紫阙宫,可是却鬼使神差地又折了出去,看着尹陵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宫灯的河流中。
还有两日。
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短暂的一生,如果非要在最后留下一点美好的东西,那么一定是他离开的背影。
*
碧城终究没能扛住瞌睡,即使距离天明只剩下短短两个时辰,她也在这两个时辰里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刚睁开眼第一眼见着的却是谢则容。
他说:“今日肃清苏相余孽。”
碧城陡然清醒过来,问:“苏瑾呢?”
谢则容面色柔缓道:“碧城,根孤所知,你与苏瑾从无往来,为何要去管这叛党余孽?”
叛党。
碧城细细咀嚼着这两字,冷笑:“苏相的确是叛党无可争议,不过谢将军觉得你自己是什么?”
谢则容波澜不惊,只是忽的伸手环抱住了碧城,把她从床榻上抱到了床下一张轮椅上,推动轮椅到了梳妆镜前。
然后,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取了桌上的木梳,轻轻撩起她的一缕发丝梳理起来。
碧城浑身戒备,在他落下第一梳的时候她就已经站起身来,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一记巧力后酸麻了半个身子。
于是,只能任由他动作。
他的姿势非常笨拙,可以说是笨手笨脚,手势却轻柔得很。
梳理齐整之后,他似乎是试图挽起一个发髻,结果,失败了。
毕竟,那是拿剑的手。
谢则容的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却最终又笨拙地重新开始。
碧城忍无可忍,终于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则容却不答,好久之后他才低声吐了一句:“听宫中老人讲,公主本是金枝与民间不同,迎娶公主隔日,驸马须得亲手替公主挽起发髻,以偿天家女从此落尘之损。”
镜中的谢则容眉眼温驯,手里的木梳动作缓慢。
碧城有一瞬间的恍惚,分不清这到底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可是身上隐隐的痛却把她拉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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