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写完,未干的宣纸就被凭空出来的一只手给捻了起来,偷摸着进来还不让奴才通传的福临很嘚瑟,见她伸手来抢,嗤笑一声,忒配合的扬起手臂将纸张举得高高的,装模作样的冲她眨眼,“皇后倒是好兴致,朕来瞧瞧写的什么惊世之句。”
这句话确实脍炙人口,只不过当时作者都还没出世呢,董鄂乌兰垂下眼,记忆里的片段令她神思微乱,原先的皇后能不能写得一手出彩的汉字她不知道,但现代的她却从小都有练习书法,但顺治这人原先就对自己的皇后很不满意,自然不会在意这种细节。
稳了稳心思,董鄂乌兰唤来水琤,与她吩咐道,“明儿个我去拜见太妃,你替我把信递给来顺儿,定要加上一句话,信上内容与先皇后有关。”
水琤瞪大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喏喏应了。
两人也没甚再继续交待的,董鄂乌兰困了会子午觉,醒来后继续练字儿,倒是晚膳时分,博果尔一反常态的拧着脸面儿,颇为焦躁。
董鄂乌兰自然明白,不过她才不要点破,如今一头顺治一头博果尔,她没恁多心思应付两个人.
次日早早如上次一般打扮妥帖,董鄂乌兰捎着水琤进宫,拜见了太后孝庄之后,她直接让水琤去寻来顺,或者托个宫女儿或太监把信转交给来顺亦可,而董鄂乌兰则孤身一人去了寿康宫。
今儿个天气不错,高空一片蔚蓝,她站在宫殿外候着,料想此次太妃也折腾不出啥新鲜玩意儿,还珠格格发明的“跪得容易”
她绑在了膝盖上,脚底也置了软绵绵的鞋垫儿,嘿,全副武装好么?
董鄂乌兰得意得很,却不料传话的宫女儿道太妃今日身子不适,需静养。
这意思便是撵人了,董鄂乌兰挑眉,啧,今日竟然没想方设法的难为她?莫非博果尔上次的母子促膝深谈见了效?
无论怎么着,董鄂乌兰还是十分非常开心的,她与水琤约好了宫门处交会,于是她便甩着帕子慢悠悠的往宫门口儿踱去,至于那封信,她相信只要顺治看了,势必还是会见她一面,所以一切尚算顺利。
行到宫门口儿边,董鄂乌兰垂着头拨了会子手指,稍待片刻,不经意一抬眸,便瞅见水琤向此处奔来的身影儿,而她后头还跟了一人,正是来顺。
当从他口中听到福临宣她觐见时,董鄂乌兰面儿上并没有多少诧异,但心底还是有些吃楞,毕竟比她料想的快多了,几人一道儿行去清心殿,董鄂乌兰略扫了来顺几眼,从前莲娟儿与他走得近,两人混混闹闹的,她一旁瞧着也觉得十分生趣。
想了又想,她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挂念,开口问道,“我记得先皇后身边儿有位唤作莲娟儿的宫女,瞧着伶俐得很,不知眼下……”
来顺躬着身子恭敬回道,“万岁爷体恤她伺候先皇后尽心,已提前放出宫去了。”
原来如此,董鄂乌兰松了口气,不再多言,心底琢磨着待会儿见着福临该如何自圆其说。
行到书房,木门儿被来顺推开,董鄂乌兰深吸一口气,右脚跨过门槛,待人进去,身后木门“吱呀”
一声被紧紧合上,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敛了敛惊慌的心情,董鄂乌兰谨慎的抬眼,顺治端坐在书桌前,视线聚焦在纸面儿上,表情瞧不出端倪,他右手随意的持着纸张,米黄色信笺躺在他手肘前的桌面儿上。
正是她要水琤转递的那封信。
董鄂乌兰行礼请了安,忐忑的静待他出口询问,但时间悄哒哒的流逝,书房里却寂静的令人心悸,她略有不安,抬起眼皮淡扫了一眼,恰巧对上福临睨着她的双眸。
心底一怔,董鄂乌兰握紧手心,她竟然看不清他眼中藏着的深意,那双眸子像蛰伏在千尺深潭之中,叫人怎么都无法追寻探入,这是以前的他从来不会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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