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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门她看了看夜空,此时正值午夜,夜风有些难得的微凉,连蟋蟀也乘着难得的凉意悄然入睡,杨家大院里漆黑一片,只有垛子墙旁边的小炮楼里有值夜的点点油灯。
除了值夜的人大概只有春儿醒着吧,她拖散着鞋子幽魂一样向后院走去,一手抓着上次没有用完的那包烟土,一手攥着她爹在世时用过的旱烟杆。
伍哥今天晚上没住在后面的小木楼里,因为他以为杨茂德会留在主院,实际上杨茂德也想要留着主院,不过阿祖生气没答应罢了,她手疼脚疼正窝了一肚子火哩。
不能对公爹,也不能对三个妹妹发脾气,只能委屈自家男人了,杨茂德灰溜溜的被赶回了后院。
在春儿摸进房里的时候,他也才刚睡着不久,先前他又撑过了一次发作,听马医生所说突然加重的症状其实是好转的迹象,再熬几次,大概就能减到一天发作一次。
所以即使是精疲力尽浑身酸痛的躺在床上,他也是带着笑沉入梦乡的。
梦境轻松而美妙,他梦见自己买到了一匹上好的绢料送给阿祖,她眉眼儿都带着笑说:“不能我一个人用吧?分些给妹妹们。”
她取了剪刀咔嚓咔嚓的裁剪布匹,粉碎的、凌乱的、但美丽的绢布散落了一地,心一惊,他醒了过来。
屋里不知道何时点了灯,他的头昏昏沉沉的觉得橘色的烛光像是漂浮在青色的烟雾里。
“伍哥?”
杨茂德想要移动一下手脚,却发现浑身酥软,这种香甜的舒适感催眠自己赶快睡去,头脑更加模糊起来。
“少爷,你醒了?”
有声音从脚那边的床边传来,他努力集中精神才发现坐在那里的是春儿,她脸颊通红,眼神迷离手中捧着的旱烟杆里有袅袅烟雾升起,带着一股浓厚的甜香混合在空气里。
“春儿?”
杨茂德陡然一惊,脑袋清醒了几分,虽然还是手脚发软使不上劲,心里却清楚了几分:“你怎么又跑来了?这味道……是烟土?”
春儿带着傻呵呵的笑看着他,把旱烟杆放在嘴边抽了一口,然后微张开双唇让袅袅的青烟飘散到空中。
“我想见少爷,所以就来了。”
她的神情像是喝醉了酒‘嗤嗤’的笑着,扑在杨茂德身上用迷蒙的声调说:“少爷说不抽,春儿就没给少爷抽,春儿很乖吧?”
说完像只猫一样在衣襟上磨蹭着。
杨茂德看着屋里像是着了火一般的青烟缭绕露出苦笑,他现在动不了的原因是因为醉烟,一次吸入的烟土超量就会出现这种情况,看着春儿现在的样子大概也是醉烟了,但因为他现在处在禁断期,所以状况更为严重:“春儿,把窗户打开,透不过气。”
“不能打开,打开就会有人进来哩。”
春儿又磨蹭了几下:“少爷,我是偷跑来的,我想问少爷……嗯?问什么?”
她坐直身体回想了片刻:“问少爷,春儿错了?”
杨茂德看她醉眼朦胧的样子赶紧劝道:“春儿,你以前可没抽过烟土,赶紧熄了把窗户打开,这么下去要出事的。”
“出事?哦,出事,春儿今天挨打了哩。”
她反手撩起衣服把裸露的后背对着杨茂德:“少爷看到没?好疼的。”
“春儿。”
杨茂德低吼一声,他想大声也大声不了:“听话,这个东西害人得很,赶紧熄了。”
他现在的状况已经接近于一氧化碳中毒,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心跳过速,说话声音大了都恶心得不得了。
春儿愣了会儿:“害人?少爷说这是害人?”
“嗯。”
杨茂德耐着性子:“春儿,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抽大烟,以后不会了,把烟熄了再帮我把窗子打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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