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少少?只多不少吧!
我看她天天都是姨妈期!
回去我得找个大夫给她调一调!”
慎鉴一开始还劝两句,后来和阿碧两个索性放弃给岑鹤九治疗,破罐破摔火上浇油手到擒来。
“我妇科不出挑,但治治胃病啊失眠啊还是挺拿手的,方子靠谱,价格优惠,服务态度好,售后有保障,岑少爷,考虑一下?”
“谁说我要给她治病了!
她最该治的就是脑子。
开方子开方子,别说那么多没用的。”
慎鉴无奈地笑笑,几笔下去开的全是补气的法子。
刚好山里环境好,有些药物是城里弄不到的好东西。
容音听着屋顶下面的小小天地中人声嘈杂,恍然间仿佛过去孤身一人的生活都是一场梦,再睁开眼,她又回到尘俗,这尘俗之中却充满了令人难以割舍的温暖。
是什么时候习惯了吵吵闹闹中的陪伴?习惯真的很可怕。
与其说她和岑鹤九是在互相伤害,不如说他们是从小就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又或者是借由争吵和看不惯来遮掩自己的真心。
要遮掩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意呢?
容音不愿意再想下去。
乡下没有光污染,夏天的晚上银河闪现,星光涌动,她躺平在屋脊上数完了北斗七星,又顺着勺柄去找北极星,找见了北极星,又挨着寻觅仙后座。
一个W形的星座在晴朗夜空中呈现得清清楚楚,就像幼时记忆里的一样。
可天上星辰太多,怎么能数的过来。
就像人希求的太多,怎么可能一一实现。
说到底,人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动物,这种恶劣,是人类的天性,流窜在骨子里,无法磨灭。
容音惬意地吹着夜风,昏昏欲睡,双目微阖,几乎模模糊糊地做起了梦。
梦里,老容同志还是容光焕发的模样,一天到晚乐乐呵呵的,只有在教育她不要皮得像个小子的时候才会板起脸,但容音只要稍微一撒娇,老容同志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教她看星星时也是这样一个夏夜,在容家的宅子里,四四方方的天地,板板正正的苍穹,就像老容同志的一生。
老容同志说,虽然占星术到现代已经基本上失传了,但是干他们这一行,差不多的星图还是要认一认的。
容音当时问,干他们这一行,到底有啥用。
老容同志用一双宽厚的大手抚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说,不说救死扶伤,但求无愧于心。
但就是这么一位正派慈父,临了临了却毅然决然地干了一件事儿,一件神坑亲闺女的事儿。
他不顾族人反对,以“性情顽劣、不学无术、不配传承道统”
为由,将容音踢出了族系。
自那一刻起,不管她要上房揭瓦还是要悔过自新当个大家闺秀,都和容家没有关系。
从此容音无家可归。
十年漂泊,要不是她自个儿命硬,早磕磕碰碰死半道上了。
她是应该恨容亭修的。
暗色之中,忽然探出一只手,大力揉在容音脑袋上,将一头青丝弄乱。
自上次医院中的打斗后,容音的头发就被齐肩削断了,此刻随意地散落下来,随微风拂动。
容音方从半睡半醒中回神,几乎以为自己做了个真实无比的梦,那声“爸”
卡在嗓子里转了十八个弯终于刹住车,出言不逊:“大半夜不睡觉,上来撒什么酒疯?”
好险,差点在岑鹤九跟前掉了面儿。
容音抹了一把脸,吸吸鼻子,怪不得人说往事不堪回首,这才回首到哪儿跟哪儿,差点要给自己认个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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