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她生意开始红火之际,原先这铺子的主人就想将铺子要回去,自己做生意,她性子火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怎么说也是不肯的,还道若再相逼,便是拿着租赁文书闹到京兆府去她也不惧。
那主人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一听也没了声音,可转头就收回了街对面的铺子,照着白记的样子开了个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柏记,就连装糕点的油纸包和更精致的匣子也是照抄的。
有些新客头一回来,被对面热情地哄了去,便晕头转向地以为自己买到了真货,靠这样的手段,柏记一开始确实热闹了一阵。
只是糕点这东西,好不好人都尝得出来。
柏记将外表做的一模一样,可内里的方子白九娘一直没有假手于人过,对方做不出来,百姓买回去一尝,觉得不过如此,再一打听知道自己买错了,就再也不会踏足柏记的门了。
是以,对方的生意这几日肉眼可见地下滑了,说是门可罗雀,也不为过。
晏安宁含笑听着,心里对白九娘的观感又上了一层楼:打败一个有财力有人脉的竞家,可不是顺其自然靠百姓们口碑回传那么简单。
白九娘说的轻描淡写,但里头的门道和付出的努力,她心里有数。
“既然如此,白姑娘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们做的不如你,不足为惧。”
白九娘看着这姑娘风淡云轻的模样,只觉得自己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却也毫无办法。
她摇头苦笑道:“那铺子的主人家里,女主人倒还好,被我一吓就只能寻思这些歪门邪道,可那男主人瞧上去凶神恶煞,满脸横肉,这几日频频带着一帮子人在门口晃,我这是心惊胆战,生怕什么时候闹出些事端来……”
强龙不压地头蛇,她虽然来京城已经有一年多了,可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又毫无靠山,人家若真要跟她来狠的,她可真是举告无门。
晏安宁听着目光微微闪烁。
原来白九娘前世是遇到了这样的难处,那最后她销声匿迹,是和这户眼红旁人发达,不择手段的主人家有关联吗?
见她低眉思索着什么,白九娘一颗心提着,生怕那主人家还有什么旁的来路,让这好不容易能找到的靠山知难而退地飞了。
咬了咬牙,低声道:“我家中还有兄长准备下场春闱,万万不能被这些俗事扰了前程,还望姑娘多加照拂,您先前的提议……我愿意再加上两成的干股,赠与姑娘。”
提她兄长,也是想让她在晏姑娘心里的分量加重些,毕竟一个年纪轻轻的举人,对于商贾来说,一向是很值得投心力的。
闻言,晏安宁便知自己的态度让白九娘误会了。
她这一番点破,倒不是为了打压她,好一本万利地从旁人手里谋夺人家的东西,这事干起来,太伤天害理,比那不可理喻的铺主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是什么麻烦事,白姑娘不必如此。
我若占了那么多干股,谁又是铺子的主人?你愿意到我这里来,是我的荣幸,你只需用心做好糕点,想来我这头就够有赚头了。”
她笑吟吟地拨弄了下手上的珊瑚手钏:“我方才不过是在想,哪处铺子比较适合白姑娘的糕点生意。”
果然!
白九娘被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托得心下大安,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方才小看了她——这样大方的手笔,才是做大生意的人。
两人说了开,叙话便越发融洽和谐,只是没多久,门外便吵嚷起来。
女伙计匆匆忙忙地白着脸到后院来:“东家,不好了,那伙人又来了,这回还带着京兆府的官兵!”
白九娘一怔,旋即大怒:她那话才甩出去不久,没想到连京兆府的人都被他们买通了,竟亲自来逼迫她这个良民就范!
当下恨不得立时拎着菜刀出去和他们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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