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未散的荔枝清甜转瞬变得苦涩。
至夜来雨落,天空被滚雷撕裂,她仍在荔枝林中。
张湍在一株树下找到她,她正抬头望着最高的枝头挂着的那颗红荔。
她说:“这里的荔枝,往年有一成会送进京中,与其他几处的荔枝一并作为贡品进宫。
那样许多,存在冰窖里,最终还是会腐坏,被当做垃圾清出宫门。
却不晓得,原来都是血与汗浇出来的。”
“人非生而知之者①。”
“可若仔细想,就该能想明白。
蠢笨而已,哪有这些借口。”
她抹去面颊雨水,“明日凌霄渡有船去茶山镇,我要去一趟,你呢?”
话题揭过,不再提起。
“我随你一道。”
仍是那位富商,商船泊在凌霄渡,赶去茶山镇验新茶,捎带上赵令僖二人。
船途经昙州停靠半日,张湍在此下船,道是有事要忙,随后会自行追去茶山。
赵令僖应声送他离开,耳边响起他先前所说——去辽洋沈府请老师做媒。
哪怕荒谬,哪怕于她而言只是泡影,也有一瞬欢愉。
六月初,商船停在与茶山镇相距约五十里的青茶渡口,赵令僖等人转乘马车,奔向茶山镇。
富商在镇外有座别院,赵令僖受邀住在别院,帮着富商品验茶色。
待富商收足数目,将要离时,张湍仍未追来。
富商见她要留在茶山镇等人,好意将别院借与她暂住,又邀其来日得闲可往近海的野林湾做客。
赵令僖在别院住下,白日闲时便与当地茶农闲谈,等到六月中旬,张湍仍未来。
六月十二,她在山顶听茶农讲说种茶诀要,忽然听到天穹乍响——
如天擂鼓。
响声仅霎时,可她耳中仿佛浇筑铜铁,隔绝其他声响。
风摇树叶,茶农倒地,仿佛都无声无息。
她怔怔许久,才意识到身边茶农骤然扑到,急忙去扶,她开口呼喊,喊声仿佛远在天际,入耳一片朦胧。
她扶起茶农,见他面色铁青,双目圆睁,再探气息心脉,脉息全无。
再等两刻钟后,她的听力才恢复正常,耳边却时有嗡鸣。
倒地的茶农经仵作查验,是惊吓至死。
她头脑发懵,缓步回别院中,院中仆役皆对后晌的天鼓声议论纷纷。
她无暇细听,当夜早早入眠,却在午夜惊醒。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