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作被笔尖浓墨戳上一道死线,宣纸洇开,他连头也没低更不说心疼。
沈聆染站在门口,见他师兄惊愣,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丝局促又笑了,眼睛明亮,好似当年开门不幸枕在梁堂语大腿上的少年。
“梁先生。”
他眉眼带笑,“林玄蘋先生叫我来学篆刻,你还教不教了?”
毛笔掉在地上被踩了一脚,带起的风把宣纸吹起,梁堂语步伐匆匆,三两步撞过桌案冲到他面前,掐住肩膀,这一回终于不是梦,拥人入怀,紧紧抱住。
他原以为,沈聆染这辈子都不会见他。
分开后他一直记得,他师弟说过——
“如果有一天因为你一厢情愿的保护让咱俩分开,我会很伤心很伤心,再不会见你。”
那时他擅作主张,不给人留选择余地,在沈聆染心中该是个多狠的师兄。
凉风在两人间流转,他问:“你不怪我吗?”
沈聆染闭上眼睛,嗤笑出声,怪不怪这话此时说出来太矫情,五年的相思难道还不够抚平一切叫人只在乎眼前。
还能相见已经是千万般不易,哪还有闲情去怨。
他的手搭在梁堂语后背上,紧紧抱住,扒在肩膀上,红了眼眶,音色哽咽小声说:“我把鸡血石章子弄丢了。”
梁堂语说:“没有丢,在我这里。”
他又说:“我的红豆手串没有了。”
梁堂语说:“我给你做,这些年又结了不少,都给你留着。”
“我心思更重了。”
“我给你担着。”
……
撒娇的话说了一句又一句,梁堂语都给了让人心安的回复,心里的不安被一熨平妥帖。
最后沈聆染说:“我要吃豌豆。”
梁堂语答:“我种了。”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现在书房门口光秃的空地,就像是梁园树石亭台间一块难看的疤,又都笑了。
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很多东西改变,可他们依然是知己,还能够心有灵犀。
湘夫人寿终正寝,留下三只小猫,三只小家伙扒在窗台上,头挤头挨着脑袋往里看,似乎是好奇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类。
沈聆染松开他师兄,凑过去看,这三个崽子一点都不随它们的妈,胆大得很,生人靠近不慌也不跑,好奇仰头瞅他,还敢伸爪子。
“师兄。”
他用手指逗几个崽儿张牙舞爪,好奇问:“它们叫什么名字?”
梁堂语说:“你猜。”
沈聆染根据他一贯《九歌》《洛神赋》的奇异品位……
“云中君、东君、山鬼、国殇、礼魂……”
梁堂语看着他,默默听完,抬起手指,自左到右挨个点过去。
“这只叫沈、这是叫聆、这只叫染。”
沈聆染的心像被人捏了把,又酸又疼——易求善价,难得有情郎。
他依旧不喜欢猫,但他深爱养猫这个人。
华灯初上,三只小猫在门口花坛里扑捉。
五婶张罗了一大桌子拿手菜,香气扑鼻,甜米酒桂花酿都拿出来叫沈聆染喝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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