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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为什么?”
“为什么?”
彭玉沢看向他,嗤笑一声,“年轻人,一腔热血昏了头,就觉着自己开山劈海无所不能,山盟海誓许下来。
回过神冷静了,发觉要赔上一切负责任,所以,后悔了。”
在约定的日子,风如许没有等到聂皓然,但这时候他已经卸下身上的全部荣光,落得一无所有。
梁堂语目光动了动,风如许“因戏成痴”
的事情他听说过很多次,从来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悲惨。
当深爱被辜负,他选择轰轰烈类地死去。
但是,当年聂皓然真的没有赴约吗?脸上的烧伤,瞎了的眼,再也不能张开的双手,都证明聂皓然曾也曾经历过大火。
梁堂语和他成为师徒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每次提起风如许,他师父丝毫不躲闪什么,眼里流露的是真切感伤。
聂皓然收他入门时,教的第一幅整画就是《富春山居图》,那是绘在风如许随身折扇子上的画。
他哼着不成调的《长生殿》,种着风如许最喜欢的枇杷,一卷旧磁带随身携带百听不厌……
破院子、旧板车、枇杷树,长生殿……他生活里无一处有那个人,又无一处不在思念那个人。
梁堂语搭在桌子上的手攥了攥,“我相信这里边有什么隐情,我师父他依旧深爱着风先生。”
彭玉沢眼角神经质抽了下,没料到梁堂语如此固执,知道真相后还要为聂皓然辩解。
“你还是这么想。”
梁堂语看穿他心里龃龉,“我帮聂老说话,并不是因为他教我技法。”
“如果你见过现在的他,就不会怀疑他对风先生的爱。”
彭玉沢睥过梁堂语的酒杯,他从开始抿过一点后就再没有碰,他拿起酒瓶面无表情给自己倒满,端起来一饮而尽,酒杯砰的跺在桌上。
梁堂语正要提醒他伤胃,彭玉沢冷冷瞪着他说:“我永远记着,那天下了好大的雪,雪园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大门被从外边上锁,师父一言不发地把我带进屋。
拿出了碧玉龙凤合卺杯,喝了两大杯酒,醉了,开始唱《长生殿》。”
“你要知道,他自从被关进园子就不唱了。
但那天晚上他唱到半宿,唱破了嗓子,最后我分不清他是唱戏还是说自己,哭的笑的都很真,我从来没见他这副模样!”
他真的醉了,眼眶通红,盯着梁堂语,咬紧后槽牙,恨恨道:“我不会原谅风家,我要永远压他一头,我要大声唱,在乌昌戏台大红大紫地唱。”
这是风如许的遗愿。
“我更不会原谅聂皓然,他不该给他希望又叫他绝望。”
“我们这一行当,有本命的曲,我从六岁跟着他,练的就是《梁祝》。
但是那晚,他突然说给我除风姓,第一次对我疾言厉色,叫我改唱《牡丹亭》,他说要让我自由!”
彭玉沢拍着桌子吼,“可拜聂皓然所赐,他这一辈都不会有自由了!”
他长大了,他能独当一面了,他有能力带风如许摆脱风家,可像他父亲一样的师父,再也回不来了。
彭玉沢胸腔压抑着起伏,眼睫开合间,热泪滚烫,“我爸妈常年在外做生意,家里也没多少亲戚,他去我家唱堂会,见我没人照顾就把我带回去照顾。
我因为他,不学经商学唱戏,他比我父亲待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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