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师父满腔心血付之一炬,几乎万念俱灰。”
“再后来,他就带我进了长三堂。”
男妓多为优伶,与人交游,打着戏曲艺术的名儿。
但白海棠不要这个遮羞布,他就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他是出来卖的,带着点报复和自毁的意思。
他本人也像是开到荼蘼的鲜花,盛极一时之后,生命迅速委顿下去。
“现在想想,他对我也不差,没有他,我早就饿死了。”
陈岁云道。
韩龄春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看他有没有哭。
陈岁云一脸莫名,拍开他的手。
“我心里最讨厌的,其实是那个少爷,他们有钱人一点小小的手段,叫我师父最后一点精气神也耗干了,连带我的人生也天翻地覆。”
陈岁云说着,长叹一口气。
韩龄春看着他,“那我,帮你出气?”
陈岁云笑了,“用不着,他早死了。
运气不好,出海的船沉了。”
韩龄春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陈岁云手里的戏装上,“这么喜欢?”
陈岁云摸了摸衣服袖子,道:“我明天给他送回去。”
韩龄春看他一眼,道:“要是喜欢,就留下吧。”
陈岁云稀罕地看了韩龄春一眼,“真叫我留下?”
韩龄春点头,“回头我替你回礼。”
陈岁云于是把东西留下,叫阿金收进房间里去了。
晚上韩龄春又过来,但他来得很晚。
陈岁云要不是因为看连环画熬夜,他早睡了。
韩龄春脱下沾着寒意的大衣,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
陈岁云递给他一杯热茶,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催韩龄春去洗漱。
韩龄春洗漱回来,陈岁云还没睡,盘坐在床上看连环画。
韩龄春坐在床边,拨了拨陈岁云的耳朵,道:“你怎么不穿上戏装,给我唱两段?”
陈岁云正在看大结局,歪了歪脑袋躲开韩龄春,道:“我给你唱两段粉戏可好啊?戏装是你同意留下来了,这会儿又说这话。”
“我是真心实意想叫你给我唱两段,我还给你带了东西呢。”
韩龄春很快拿回来一样东西,陈岁云一看,是一双软缎子鞋,唱戏用的,鞋头缀着一簇流苏。
陈岁云看了眼韩龄春,“你……”
“看,这才是一身齐全的行头,”
韩龄春把鞋放在床上,“你是要唱《游龙戏凤》呢,还是要唱《贵妃醉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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