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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和按了按眉心,将所有烦躁的心绪压下,几乎用尽自己最大的忍耐力,才克制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梅菲在哪里』。
“梅菲……和海奥森的人有联系。
她不能信任。”
他从焦急与担忧组成的狂乱海啸中抽身而出,攥紧最后的理性如攥紧救命稻草,尽量体面地开口提醒。
理性,精密的理性,冷静的理性,坚固的理性。
莫弈终于抬眼。
“陆景和,她能信任,不管她与谁有联系,不必怀疑她的立场。”
他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合上电脑,与陆景和坦荡地四目相对,好像准备进行一场郑重的谈话。
陆景和心头忽然一阵不安,他蹙起眉头。
“为什么?”
“如果你问她叛变的动机,我不清楚。
也许你可以问自己。”
莫弈十指相扣,在颌下撑起。
“我给她看了你的《五月》。”
陆景和瞳孔骤缩,仿佛回到十年前,十几岁的少年被暗恋之人窥见了心思,紧张与慌乱一齐涌来。
过于青涩,甚至陌生。
他第一时间想问为什么,又想问你怎么会知道,还想问是什么时候。
但莫弈的神情那么沉静,眉眼之中甚至含着哀伤,只消几秒,就把陆景和拖回沉重的现实。
良久的语塞后,他摘出最至关重要的问题。
“她……什么反应。”
“哭了。
泪如雨下,从监控中都能分辨。”
陆景和首先感到不解。
怎么会,那是一幅绝对安宁的画,没有一丝悲伤。
但随即,他反应过来,懊恼地将五指插进发间。
疯女人,陆景和沮丧地暗骂。
他无地自容地意识到,早在梅菲见到画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还没明白的心动已经在她明镜似的眼里一览无余。
她完完全全看透了他,包括他藏在背后不敢示人的脆弱,和含在舌底不肯出口的温柔。
那根本是一幅明目张胆的表白,就该立刻挖个坑埋进土里,直到腐烂也不要再见阳光。
他究竟为什么会将它发表,如同偷情者大张旗鼓地将昨夜欢愉对象褶皱的衣衫晾在窗口。
愚蠢透顶。
可能他也疯了,陆景和崩溃地想。
一股莫名的羞耻席卷而来,他自我封闭的时间太长,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对人袒露心意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或是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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