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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人间惨剧持续的时间并不久,也好在沈宓吩咐及时,贺云舟带的北境精兵行事迅速,转移百姓的途中并未遇到什么阻碍。
人没事,已是万幸,京中房屋楼阁毁损大半,繁华不再,沈宓一路看过,心头涌现不少感思。
好像此时,因为这座城的摧毁,他心底过往的那些冤孽才算真正死去。
再见到闻钦,这个几经惊恐的小皇帝早已颓废的疯疯癫癫,看着满身血污的闻濯也只会一口一个“皇叔救我”
。
忘了身份忘了隔阂,他像当时长靖末年先帝托孤那样,紧紧抓住闻濯的大腿,痛哭流涕地向闻濯求饶说他错了,让闻濯别走。
可惜闻濯从未相信过他们二人之间的叔侄情谊,居高临下地在马上看着他,冷冷道:“这场过家家的游戏,你也该玩够了。”
说罢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濂澈,调转马头,带着沈宓往硝烟滚滚的城外而去——
愁云拢昼,天高地阔,萧萧班马鸣。
是贞景二年八月,世家与天朝合盟彻底崩裂,朝廷与山河破碎,君主二十自期艾,芸芸多艰也。
……
这年十二月,江南头遇大雪。
西子湖薄冰封水,有人撑伞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前往湖心亭看雪。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有花雕梅蕊,暗香销魂。
“京中传信来说,一切都在好转。”
沈宓眯着眼睛卧在他腿上,拢了拢袖子,问:“故友何如?”
闻濯抬手捂住他被风雪扫的发红的耳朵,“各期抱负,前程似锦。”
沈宓笑了笑,抬手覆上他的手背,“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闻濯朝着他的脸上掐了一把,“既然要诗酒趁年华,怎么还卧着,不看雪了?”
沈宓缓缓睁开眼瞧他,“你身上太暖和了,暖的我直犯困。”
闻濯一听,顿时觉得这人好心没好报,随手在舟沿上捻起几片雪花,就往他毛领底下塞去,冰的他腾然而起,捂着脖子瞪向他,“闻旻你是不是疯了!”
闻濯笑着把他拉进怀里,掰着他脖颈间的毛领擦干净雪水,又低头凑上去轻吻,“现在清醒了吗?”
沈宓抬手将他脸推到一旁,“多亏了殿下,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闻濯大笑,拂去他身上落的雪花,将他手掌拢进手心,“每年这样一场雪,总让我觉得心安。”
沈宓偏头看着他,看他盯着漫天飘下的飞絮的恬然神情,轻声道:“我亦如是。”
随即不露声色地转过头看向湖面,唇边噙着抹浅笑。
“听说觉柳跟郑阶绿的婚期已定。”
沈宓点了点头,“定在十二月里,大寒那日。”
闻濯听完沉默了半晌没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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