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云纳闷,这时候颇有几分学术钻研精神:“不该啊,魅魔的情蛊我知道,的确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怎么可能假?”
朝邺视线沉了沉,并不想和他讨论假不假的问题:“别再问这些没用的——你只管回答我,如何不用情蛊,也能让他死心塌地。”
用过情蛊,魔尊才恍然大悟,总算知道自己这阵子心焦气躁,到底想要什么。
——他想要苏燃灰发自真心的喜欢。
但魔界人全是被欲望支配的产物,说起床笫之欢头头是道,真谈起感情,半点用场都派不上。
朝邺想过一圈,竟然只能来找宿云。
宿云回过神,用啧啧称奇的眼光看着朝邺,直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才慢悠悠道:“尊上这个愿景想要实现……当真比登天还难。”
魔尊顿时黑了脸,语气硬邦邦的:“不然我怎么会来问你?”
宿云也不恼,笑道:“也是,毕竟这天下能难倒我们尊上的,恐怕也只有情之一字了。”
他沉吟片刻:“但在我出谋划策前,有几个问题须得请尊上解答一番。”
朝邺:“你问。”
宿云面带笑容,直接问出个找死般的问题:“他明显不情愿,尊上何不直接放他走?”
意识到他是认真发问,朝邺浑身气场骤然冷沉。
秋风卷起脚边落叶,苍凉肃杀。
“放他走?”
良久,魔尊冷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几个石头一样硬的字:“除非我死了。”
果然如此,宿云心中唏嘘,话锋一转:“——那若是他和你待在一处,便会因你受伤呢?”
朝邺身形顿时凝固在原地,冷酷的表情寸寸皲裂。
好半晌,才道:“我不会让他受伤。”
宿云直勾勾盯着他,脸上笑意淡下来:“当真?你是魔尊,身边无数双眼盯着,可敢发誓能绝对护住他,不受半点伤害?”
自然不可能——毕竟妖王的事还历历在目。
“若是不能,尊上不妨认真想想,这个问题不必急着回答。”
朝邺沉默下来,放在膝上的手指收紧,心中天人交战得厉害。
宿云也不催他,慢悠悠地沏茶,等待魔尊权衡出个结果。
苏燃灰受了伤,光是设想一下,朝邺就心悸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心中恶念滔天,要把那个伤他的人碎尸万段。
但如果受伤是因为自己……
几个模糊的画面碎片闪入脑海,场景陌生,却又带着微妙的熟悉。
铺天盖地的血红,和昏暗室内颓靡的灯光。
手边茶杯顿时打翻在地,一声清脆的裂响。
朝邺闷哼一声,痛苦地捂住脑袋,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珠泛起血色,竟然隐隐有经脉逆行,走火入魔的征兆。
宿云悚然一惊,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刻把茶壶往桌上一掼,冲到朝邺背后,手掌紧紧贴到他后背上。
破败小院内好一阵兵荒马乱,等好不容易压制住朝邺体内暴.乱的魔气,两个人俱是筋疲力尽。
朝邺勉强抬起手,抹了把唇边溢出的鲜血,指尖刺目的红色看得他一阵恍惚。
宿云瘫坐在落叶堆上大口喘气,虽然魔尊并未回答,但他已经有了数。
魔尊占有欲当真是非同一般的强,并非朝夕可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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