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秾华松手,目送着河灯追上前面的莲花灯,两灯相伴,逐渐飘远。
就像那盏将她从无间地狱中拯救的纸灯一样,她也希望自己的这盏灯,能为某个迷失的灵魂指引方向。
……
魏弼钦心神恍惚,不知不觉已走到鹿径尽头。
和玉京长公主分别已久,他的耳畔却依然回荡着她惊世骇俗的话:
“本宫只知,天道生了疮疾,必须有人来医。
所有阻拦的,都是邪魔外道。”
天道……也是会生病的吗?
若是当真如此……
他抬起头,看着浩瀚无边的星空,一种神秘而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恐惧悄悄攥上他的心脏。
“你为什么在这里?”
一个声音在魏弼钦不远处响起,如平地惊雷,让他猛然回神。
不……天道便是天道,怎会如人一般生病?就是世界毁灭了,所有生命都荡然无存,天道,依然亘古存在。
魏弼钦重新稳固动摇的信仰,收拾好脸上的神情,向前方之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贫道见过九殿下……今日是中元节,地官赦罪的日子。
贫道受陛下所托,为天下罪人求一个饶恕。”
玄衣黑发的少年面容冷峻,身姿挺拔,对他口中的地官和陛下都不感兴趣。
“看见长公主了么?”
魏弼钦一愣。
他留给他的耐心连片刻都没有,见他没有说话,干脆拔腿,就要往鹿径里走去。
魏弼钦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道:“贫道见过!”
他停下脚步:“……在哪儿?”
魏弼钦沉下气,往右手边的大道指去:“贫道从春和路来的时候,曾见过长公主和她的奴婢往前方去了。”
秦曜渊扫了他一眼,转身往大道走去。
魏弼钦忍不住追了一步:“殿下!”
少年头也没回,走得毫无留恋,逼得他只得放下世外高人的姿态,疾步前追,压低声音道:“殿下!
贫道已推算出,殿下的机缘之地在北地!
殿下请信我一回,玉京于殿下而言,是缚龙之地,还要尽早想法脱身才是,贫道愿助殿——”
魏弼钦被卡住脖子,一张脸火速憋得通红。
秦曜渊缓缓收紧右手,一双乌黑透紫的眸子像是冰水里刚捞出来,直勾勾地盯着挣扎着拍打他手臂的魏弼钦。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知道么?”
他说。
魏弼钦说不出话,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少年忽然松手,他猛地跌坐到地上,耳畔嗡嗡作响。
“殿下……”
魏弼钦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从火辣辣的嗓子里挤出声音:“贫道是真心想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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