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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没有摔到泥地里滚上那么一遭,恐怕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在秦如烟还是祁盈盈时,她把自己当成闺阁小姐,平常就弹弹琴做做画,针线绣活儿也都常做。
她性情温顺,却独独看不惯哥哥那个未过门的嫂子,觉得她整天上树下河哪里像个官家小姐,等人嫁进来,还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子呢。
过去的祁盈盈想到周姑娘就发愁,希望她晚些再过门,最好是哪天两家闹掰了,她一辈子都别想再踏进祁家的门。
后来的秦如烟又觉得,幸好那姑娘没过门。
周书禾当然不会像那个出了嫁,却又被拉回来入籍的三姐姐那样,哭哭啼啼最后一根绳子上吊去,只留下一个伤心又恐惧的妹妹。
可那姓周的却又是个臭脾气,还远远没有自己这样的聪明劲儿,能做到左一会儿做小伏低,右一会儿使点小性,眼波流转间就揽下好几单生意。
若有自己帮衬着的时候,她兴许还能招到零星几个客人打发着——总有人放着家里的娇妻美妾不管,就爱到外头讨人骂骂不是?可若是也同自己这般,昏了头、蒙了眼,傻乎乎地奔向一个“良人”
,那又如何能以血肉之躯,忍下心肝脾肺具被人丢在油锅里烹的痛苦呢。
忍不下也要忍,不想活也得活。
她心中好像还剩下一角湖祥旧忆,钩子一样勾住点滴念想,让她念着兄弟们中或许还有人未死,想着姐妹里可能还有谁正与她同活。
房里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男人逆着光立在那里,长长的影子伸到她脚边。
秦如烟不知道自己被郑府送给了谁,但那根本无所谓。
无论是在秦淮河畔笼络许多人,还是在郑府里和许多人一起笼络一个人,又或者换个府邸,再换个人,她也总要被困在一方居室里被随意轻贱,反正没什么不同。
她熟练地提起一抹笑意,神色慵懒柔媚地抬头看向他——
暮色四合,夕阳西下,黄昏最后一抹阳光沉落进地低。
直到那个人走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为她抹去泪水时,秦如烟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在流泪。
“盈盈,”
祁遇说,“你要是想哭不用忍着,哥哥在这里。”
*
第二日午后,周书禾扣着那本祁遇写的“白王妃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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