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贵就贵在胸中有一口气。
有了那口气呐,就会有底线,就能与地上的猫狗畜生不同。
那些个人,明明有上好的手艺,却偏要做些下作的事。
如此脸皮全无,也算没弱点了。
而我,却真做不到如他们一般没脸没皮,如此,也算有弱点了。
这般,显然就落了下乘,也就只能认栽了。”
她说得坦然随意,之后,又盯了眼柳凤寒手中的玉簪,轻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你出了五两金,这簪子也不用还我了,就算赔你的罢。”
她说的爽快随意,柳凤寒却不免轻轻一哂。
他本就生得美艳,这一笑更是瑰姿艳逸,也不和她客套地直截便道:“虽说商人无利不往,但你这玉簪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是全不止五金的。”
这般实话实说,叫周如水不禁扬起了嘴角。
阳光下,她略带稚气的容颜散发着夺目的艳光,娇俏地眨眨眼,笑着说道:“你识货就好,这多出来的,便全当是谢礼了罢。”
“做谢礼也可。”
柳凤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也懒得推让,打开包袱,便直截将玉簪揣了进去。
虽是这一番动作,他清亮的眸光却又一直在打量着周如水。
不时,他的目光还会睨向夙英手上的包袱。
直是静了一会,就见他忽然眯了眯眼,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小爷这回替你解围倒真不算是巧遇。
因你在北街时,小爷便跟着你了,直见你进了七家粮铺,问价后,还在每间铺子都买了精盐粗盐各一钱。”
说着,柳凤寒的目光在她们主仆两人间移了移,弯唇一笑,撇着嘴角,继续说道:“你一个小姑子,买这么些盐做甚么?难不成,盐也有三五九等?要领回家一钱一钱地试着食?”
说到这儿,他又是一顿,朝周如水挑了挑眉,一拍脑门,仿佛恍然大悟似地笑道:“瞧小爷这记性,盐还真有三五九等,不是么?”
少顷,在周如水与夙英的瞪视中,他大咧咧一笑,眼中透出了商人固有的精明。
忽然,就特意地压低了声音,颇是认真地道:“自我迈入茶寮起,便不觉得你只是个破落户家的姑子。”
说到这,柳凤寒妖冶的眸子闪了闪,直盯着周如水,低声轻吟道:“我曾听闻,天骄公主正自邺都往华林行宫避暑,你与那些姑子同道,却非同至平川。
难不成,你是往华林行宫去的?”
这一问实在太过直白,直叫夙英的眼都瞪成了铜锣,一时竟不知如何出声了。
周如水亦是怔了怔,心道才夸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下,就算计到她头上了!
却,说是有些恼罢,却又不自禁地想夸他聪慧非常!
如此,周如水倒是轻轻一笑。
她莹白似冰雪的柔夷轻拂了拂衣袖,沉着地,以不变应万变地,不动声色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当日在茶寮时,小爷便觉你们有些古怪。
如今再一瞧那玉簪,便知是真有古怪了。
那玉细腻温润,白如截肪,虽不至于无暇,却已不是寻常可得的。
以小爷多年行商的经历来瞧,那玉,该是专供宫廷享用的御用之物。”
说到这,柳凤寒特意停了停,眼尾上扬,眸中含着商人惯有的精明,直盯了周如水一会,才补充地说道:“若小爷未猜错,你们,该是天骄公主身侧的女官。”
一时间,因他一言,短巷内几乎针落可闻。
闻言,周如水微微挑了挑眉,心中,悄悄放下了一块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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