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嬷嬷脸上的戒惧之色更重了。
当天晚上,严嬷嬷便带了个丫头,去了胡同里的邻居家里租房子住。
第二天她再回来时,便状似无意地探问:“听说你认识一个很阔气的年轻公子?”
雍若不甚在意、很是平静地重复了之前的谎话:“元宵那晚我到花灯会上去卖梅花,遇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有了些渊源。
第二日那老太太便遣了那年轻公子来,送了些肉食点心,说要讨一支梅花去插瓶。
昨日那公子又来了一次,也是来讨梅花的,只没再送东西了。”
“听说那公子还给了你一张名刺?”
“有这回事。”
“可能把那张名刺给我看看?”
“嬷嬷见谅。
那公子给我的名刺,是那位老太太怜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给我们应对大灾大劫用的,并未允许我将之随意示人。
我不敢孟浪。”
“那贵人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我也不知。
贵人不曾透露,我也不敢多问。
那名刺上也只有一个名字、一个地址。”
“姑娘会把名刺带到杨家去吗?”
严嬷嬷盯着雍若,状似不经意地试探。
“不会!
杨家家大业大,自有自己的亲朋故旧,哪用得上这不知来历的贵人的人情?那张名刺,我会留给弟弟们,以备不时之需。”
交待完了名刺的事,雍若嘴角勾起一点淡淡的笑意,与严嬷嬷对视:“嬷嬷这样盘问我,可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闲话?好教嬷嬷知道:这胡同里住的人,不全是良善之辈。
东邻秦家人的人品都还不错,他们的话,嬷嬷可多信几分。
西邻金家人,除了长媳外大多人品堪忧,他们的话,嬷嬷最好别信;那金大娘的话,嬷嬷最好反着听。
其余邻居中,伍家兄弟原本就人品不好,又刚在我手中吃了个大亏,纵然我一再宽容,只怕他们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她把胡同里邻居们的人品性情大致说了一遍,又道:“打听亲家和未来媳妇的人品家风,这原是结亲的必备过程,不足为怪。
只是嬷嬷需得知道,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这世上有那一等小人,最喜恶语中伤无辜之人。
若嬷嬷信了小人之言,错把珍珠当瓦砾,这不仅是我的憾事,也会是杨家的憾事。”
严嬷嬷便道:“姑娘说得有理。”
露出了一点不以为然的表情。
雍若心头憋闷,知道这严嬷嬷是代表杨家、代表杨太夫人来的。
严嬷嬷的态度,就代表自己正被杨家各种嫌弃。
而这些派到自己家里来的下人,除了帮衬她家这个名面上的目的外,暗地里大约还负有打听自己和自己家底细的使命。
她感觉,自己就像傍晚时菜市场仅剩的一块猪脖子肉!
买家分明不愿意买,却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捏着鼻子付钱。
看来,自己去了杨家后,至少会有一段日子不太好过。
婚期很近了,但雍若之前对于出嫁没有任何准备。
她没有嫁衣,没有嫁妆,也没有给杨家诸位亲眷的衣服鞋袜荷包等礼物。
这些东西便只有去买了。
好在这是商业十分发达的京城,多的是靠针线活儿为生的穷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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